翌日一早, 程雨榛果然问起了林醉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 反而在府里乱走。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自己命人将越国公府送来的花灯丢到外头去, 仿佛这件事不存在了一般。
林醉原以为程雨榛不会过问, 毕竟这事儿说起来就是程雨榛不厚道了。但程雨榛问起的时候避重就轻, 让人听起来就当真是林醉的错了。
林醉稍作思考之后, 便略带不满地开口道:“昨儿个上元节,爹爹不让我出门, 我闷在屋里睡不着, 就在家里四处走了走。”
程雨榛明知林醉说的不是实话,却在昌平郡君跟前又说他不得。毕竟私下里把越国公府送来的东西丢掉……确实不大合适。
昌平郡君听着林醉与程雨榛的对话, 倒也没说什么。林醉从小就外向, 家里也没刻意拘过他什么。就拿昨日来说,“自己不愿意出门”与“被禁止出门”, 那完全就是两码事了。但若要说林醉会因此跟程雨榛置气, 那他可是不信的。
昌平郡君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 似乎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林醉与程雨榛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之所以说“又”, 是因为上次吕青庭的事。那会儿昌平郡君与赵泽林先到的京郊, 对于他们一行发生了什么事不甚了解。但单看林醉与程雨榛两人的相处, 就能觉察出不愉快来。
事后, 他倒是找了林醉来问。起初, 林醉是不愿意说的。后来在他的不断询问之下, 林醉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吕青庭是程雨榛的亲戚。昌平郡君自然不能管太多, 如果他插手, 那么就很容易给人留下一个“不能容人”的印象。
昌平郡君对吕青庭的感观一向不是很好。所以当林醉将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时,他竟然没有丝毫的诧异。
等散席的时候,昌平郡君便开口留林醉下来,让他陪着自己说说话。
林醉这段时间被程雨榛禁止出门,在家里不是看书写字,就是画画弹琴,都快闷出病来了。而与他交好的几个哥儿估计跟他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没人下帖子了。
昌平郡君这么一提,林醉心里倒是有了想法:不如就让昌平郡君同意,让他邀请几个朋友过来家里玩。
只不过林醉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昌平郡君就先问了,“你跟你爹又怎么了?”
林醉自知瞒不过爷爷,嘴上噘了噘,随后才说道:“昨儿个爹爹不许我出门。”
昌平郡君“嗯”了一声,并不打断林醉。
“夜里,大概子时吧,越国公府送了花灯来,爹爹让人丢到后门去了。”
说什么越国公府,其实不就是墨珣送来的。昌平郡君倒是门儿清,“所以你就大晚上不睡觉在跑到后门去捡回来了?”
林醉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此时被爷爷这么反问了一句,也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昌平郡君一看林醉的反应,知道他明白了他自己的问题,便也没再揪着这件事往下说。林醉就是自小这么散漫惯了,看起来比谁都守规矩,实则却是家里几个孩子中最皮的那一个。
昌平郡君把自己猜测的,关于程雨榛此举的原因解释给林醉听。“你爹无非就是怕你被扰了心神。”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跟林醉认真讨论过选秀的事,但现在看来,如果不好生说上一说,不仅他无法了解林醉的想法,林醉或许也无法体谅他们的用心。
“醉哥儿,你跟爷爷说句实话,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昌平郡君一开始就不乐意林醉入宫,那等滔天的富贵哪是轻易就能得到的?可是后来,无论是从越国公府,还是他夫君那儿听到的消息,都说明了此次林醉进宫选秀是势在必行。更有甚者,此次选秀,醉哥儿必定会被留牌子。
“爷爷,我不想进宫。”
昌平郡君闻言,摇了摇头,“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继而解释道:“我也是不愿你的入宫的。但自打选秀的消息传来,越国公夫人也来过几趟……这你也是知道的。今年的选秀非比寻常,你恐怕避不开。”
林醉抿着嘴没吭声。
昌平郡君见状,以为他是心里不平,这才又开口宽慰几句。若要说林醉非墨珣不嫁,昌平郡君觉得不可能。虽然两人渊源颇深,但墨珣的年纪摆在那里,两人日常相处也是十分正常,丝毫觉察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情谊。林醉顶多就是被墨珣救了两次,心怀感激罢了。
“避得开。”林醉在入睡前便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不愿意,还真有办法不入宫。
昌平郡君乍一下听到林醉这么说,还愣了愣。但之后,他仔细看了看林醉的表情,见林醉神情十分严肃,似乎已经下了莫大的决心。昌平郡君一阵没来由的心慌,“醉哥儿,你该不会是要……毁了自己吧?”
林醉见昌平郡君惊得很,直摇头,“爷爷想哪去了!没有的事儿!”
“那你……”不能怪昌平郡君想歪,毕竟赵泽林最后那次过府,显然也提到了这个法子。但林家作为皇商,有钱。惦记着林家钱的人,就算林醉闹出了什么纰漏,也只会被小事化无的。“打算怎么做?”
“顺其自然。”林醉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