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安可以为善?”,而《论语·宪问》中,孔子则认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当然,这题的考点就在老子的言论上。若单方面只看“报怨以德”这句话,很容易就能用孔子的“何以报德”来反驳。
《老子》需读透,一句出自第六十三章,一句出自第七十九章。而本题的所考的重点在于对老子的话究竟理解了多少。
墨珣对老子的言论更了解一些,老子的很多思想与他们“玄九宗”的道义乃同源。
老子认为:和解深重的怨恨,必然还会残留下残余的怨恨;用德来报答怨恨,这怎么可以算是妥善的办法呢?因此,有道的圣人保存借据的存根,但并不以此强行索取对方所欠的事物。1
老子最主要的思想就是“无为而治”,并非什么事都不做,而是要遵循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老子》第六十三章中也提到了“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这并不意味着“不记别人的仇,还要给他好处”,而是记仇归记仇,但不能直接当面地打击对方,而是采用迂回的方式。
“圣人”真想“以德报怨”的话,又原何“执左契”?由此可见,“圣人”虽“不责于人”,却仍是记仇。
孔子认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便说的是要以适当的惩罚来回报对方的恶行,对于善行自然是要以善行来回报。两位先贤所说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都披了一层仁义的外衣罢了。通俗点说,可以顺其自然地让对方付出代价。
正如安秀才对墨珣说过的那样,面对墨家人,他大可以不必逞一时之快。待日后墨珣有了出息,总会有更妥当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圣人执左契”同。而“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的人才会有“众人悦之”。
心里虽想通了关节,但这些话却不能这么冠冕堂皇地写到卷子里头。墨珣想了想,又琢磨了好一阵子才动笔。他适才想过的那些只能藏在脑子里,连草稿纸上都不能留上笔迹。像这种考试的草稿一般会在府里留存数年,甚至连草稿纸都要求字迹工整且与试卷上所写的相对应。
墨珣才写了一大半,铜锣声便响了,又到午饭时间了。他一听到响声还愣了一下,又翻了翻自己桌上的卷子,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今天动作竟然这么慢。他反复呼吸了几次,这才将卷子放到一边,等待中午的米汤和大饼。
每日的饭点相当于是休息时间,可以在屋里随意动一动,但一般的考生在吃过饭之后便会投入新一轮的奋笔疾书中,而无暇休憩。
墨珣用过午饭之后,取桶中清水敷面,闭上眼缓了一阵子,这才又摊开卷子继续写。
第二篇考题——“君子谋道不谋食”,出自《论语·卫灵公》。说的是“君子只谋求行道,不谋求衣食”。然而,樊迟曾经向孔子请教过如何种庄稼,而孔子却说从政者只要做到重礼重信,就会有百姓来投靠,根本不用他自己去种庄稼。
孔子的意思很明确,无非就是在说社会分工的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每一种工作都会有人做,也总有人会把工作做到尽善尽美。
墨珣不免又想到安秀才了。
安秀才正是如此,考了一辈子科举,却从来没中过举。虽说“耕也,馁在其中矣”,但不耕,亦是“馁在其中”。而孔子所说“学也,禄在其中”,可屡考不中,又要从何处得到银钱呢?
墨珣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不对,决计不能写进卷子里,但他还真就这么觉得。不过若不拿安秀才当君子,倒也不是不能往下胡诌。墨珣思索了一阵,将题中的“君子”拔高到圣贤的高度,权当那些人当真不食五谷杂粮了。
这第二场考的杂文当真是写得他头疼,好在他筑基之后的视力有所提高,傍晚时分,夜幕降临之际,他总算是把今天的卷子做完了。
墨珣交卷后又用了晚饭,而不知怎么突然就忆起下午杂文的题目来,却死活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墨珣以手掩面,而后按了按眉心。相对于昨天的十拿九稳,他怎么就觉得今天的考试悬了呢?
天气不知怎么在一夜之间突然热了起来,等第三天的卯时一到,墨珣睁眼便发现天已经微亮。这第三场考的策论,他心中已有计较。策论是指议论当前政治问题或是向朝廷献策的文章。府试的出题者自然是不敢公然让考生议论当前政事,随意评判圣上的功过,所以题目必定是向朝廷献策。而题目可涉及时政、农事、民风等,最重要是提出自己的见解,若是再一味以别人的观点来说,那么就很容易给阅卷者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这次考的是,大岙县去年下半年山洪暴发后的重建。
墨珣还在徽泽大陆的时候也下山救助过几次洪灾,当然,修士的处理方法必定与凡人的不同。可却是有依据可循的,再加上洪灾才刚发生过,大岙县的处理方案也可以当作是参考。
墨珣原是不知道这个事,但在伦沄岳却事先预料过了。毕竟广平府的考题是由府里自己出的,一般都会考与府中发生的事件相关的。去年的一年内发生过几个大事件,都让伦沄岳说给家里的两个考生听了。而后他还帮着筛掉了一些,觉得不太可能会考的,涉及朝堂的事。
伦沄岳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