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辙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脾气,只能不停地说道:“凌帅,末将知错了。实在是雨太大,根本找不到路。”
“找不到路你提前干什么去了!军令下了有半个月了,你却未提前勘察行军路线,怪得了谁?”凌泉之所以大怒,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已经有好些人,包括自己的几个幕僚汇报过李辙不堪大用,可自己仍然固执地信任了他,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贻误战机,简直就像是在扇自己的耳光。
“我听说,你扬言为小儿做擦屁股,枉为大将?他们几个虽是小辈,此次袭营却是我的将令,你是嫌我不够资格吗?”
毛军西大营,野利元戎,侧躺在案几上,听着前线的战报:“昨夜,敌袭白龙山,我军死伤二百余人,山上营寨被毁。援军到时,敌军已自行退去。”
野利挥一挥手,示意来人下去,旋即从帐后走出一黑衣人来,躬身施礼道:“丞相。”
“昨天袭营的是哪支军队?”野利闭着眼睛,伸手揉了揉额头问道。
“惠山军。”
“哦?”野利眼前一亮,正了正身子,继续问道:“是那人带的队?”
“正是。”黑衣人,微微抬头,看了看野利,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昨夜子时,惠山军五百兵卒,袭击白龙山。天降大雨,夏军借雨势攻营,我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然而,原本应当截杀溃散之军的云城军未能到达战场,惠山军仓皇撤退。”
“原来如此。”野利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个凌泉还是老样子,识人不明,畏手畏脚,成不了大事。倒是那小子,进退有度,有勇有谋啊。”
“茂巴思虽然兵败,但不占天时,又兼和谈之际没料到夏军骤然偷袭,也算情有可原。”
“呵呵,是吗?”野利玩味地看着他,戏虐地道:“你收了他老子多少银子?”
黑衣人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
“那就是美女咯。”野利也没有责怪他,好像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继而正色道:“茂巴思应该战死在白龙山,既然他回来了,就让他父亲的另一个儿子去守吧。包罗歹家族总要有人能撑起颜面。”
虞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唐泽兰。
“苏叶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师父在惠山采药,就认识了她。”唐泽兰细细打量着面这个男子,短短一个月的风沙竟让她有些不敢认他了:“你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糙汉子一样,明明长得还算文气的一个人。你看虞句就和你不一样,虽然他年纪小一点,但是总是打扮得干干净净,多好看、多养眼。”
连日的征战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霜侵蚀的痕迹,原本白净的面皮晒得黝黑,长久不修面,长出了长短不一的胡渣,浓密相间,更衬托出一点沧桑。
“要做将帅,邋遢一点没事,太文弱了就不容易服众了。他那种只知道练剑的,搞得仙气一点没事。我是要和兄弟们生死相托的,不合群怎么行,你总不能和一帮大老粗吟诗作对吧?”
唐泽兰听了咯咯直笑:“你这都哪里来的歪理?”
“这可不是歪理,面相、相面,可不全是无稽之谈,人说相由心生,就是这个意思,你有没有听说过鬼面将军?”说着他将那副鬼面覆在了脸上,说道:“看,我也有一副鬼面,是我那匠作兄弟鲁易知送给我的。不只是能够吓人,还有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作用。”
“好,你厉害,你说的都有理。”
“不对啊。”虞清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你也就见过虞句一面,怎么能说他一直如此打扮呢?”
唐泽兰闻言,解释道:“前几日,他们虞国军中有老人旧疾复发,军中医官束手无策,请我去看了看。”
“虞家的老人?”虞清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么大年纪何必到这苦寒之地。”
“是啊,看他那个样子,来了恐怕就回不去了。”唐泽兰也皱了皱眉头,觉得继续这话题没有意思,岔开来道:“不说这些事了,我倒要问你打了一场胜仗,是不是有些就沾沾自喜了?”
“那倒没有。”一说到打仗,虞清也认真了起来:“准备了这么多天,我连对方每一座军帐的方位都考虑到了,仍然只是偷袭小胜。付出远远大于收获,算不得什么功绩。”
“口气倒不小。”唐泽兰掏出一个小药瓶子,玩味地看着虞清道:“我原本打算将这几颗救命的药送给你,既然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就不要了?”
虞清赶忙笑着求饶道:“别别别,唐大医正千里迢迢来了,我怎么能不笑纳呢。”
唐泽兰将药瓶往她怀里一塞道:“这五颗雾龙丹,是那日你和我在山上采的雾龙草炼制的,只要没断气,服下之后都能护住心脉,保一时无虞。”
虞清戏虐地问道:“不能起死回生吗?”
唐泽兰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能,世上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药物。”
“那也不一定。”虞清笑着将药瓶收了起来,说道:“万事万物,都等着人去探寻嘛。你会停下你的脚步吗?”
“当然不会,我要治遍天下疑难杂症。”唐泽兰转身看着无边的荒野,好像看见了整个世界。
“这就对了嘛。”虞清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