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刚收到消息,太子妃病重。
她这人平时就心思多,这两年大约是想明白了,所以一直恹恹的。但自从被那该死的爷俩连累,她日夜忧心自己唯一的骨血和娘家,耗费心神。再加上她一直都是个循规蹈矩且注重家族的人,巨大的落差、耻辱的焦虑已经将她击垮。
她那份关于慈仁医馆后续发展的手稿,呕心沥血,几乎耗费了所有的心神。这份手稿写的很好,即便以后没有秦晚运筹帷幄,但若按着这份手稿所写,就一定能发展的极好。
秦晚如今比刚重生那会更加惫懒,能少做一件事就绝不多做一件事。有了这份长远的方案,她甚至琢磨着将来要将慈仁医馆的更多事务放出去。别管是给四福晋还是别的福晋又或者是太医院。管着老九给她的那几百家铺子已经够累了,她不是铁打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得了人家的手稿,总要在人家最艰难的时期做点什么。
上上辈子四爷和四福晋就收养了废太子家的女儿,这辈子珍瑜和珍娴被收养之事,秦晚认为自己也没多少实质性的功劳。
她只不过是递了几句话。
上上辈子二福晋没把她怎么着,这辈子也没有。这手稿的人情,她还是要还一下才好。
思来想去,秦晚绝对今儿个对宜妃开口,和婆婆讨个主意。婆婆毕竟是宫里的人精。
秦晚想在太子妃生命中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帮帮她,让她活的舒坦点。事情说完,宜妃沉吟了一会,微微蹙眉开口:“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出头不方便。”
她没直接应,又想了一会:“罢了,这事儿咱们拉上四福晋。她那边出面更方便些。”
宜妃拿着那手稿又琢磨了一下:“咱们大家一块去老祖宗跟前,把这份手稿呈上去。由四福晋牵头,求老祖宗看在她这份功劳的份上,给她一个恩典。”
宜妃说着就起身,带着秦晚朝宁寿宫的方向走,半道上还小声说:“你放心,老祖宗多半会允准。而且这个时间正好是四福晋要去给太后请安的时间,咱们正好能遇着她。”
“待会儿到了宫门口,咱们先和她通通气。”宜妃和秦晚并排小声道,侍女嬷嬷都在五步之后跟着,听不到二人的对话。
今儿个四福晋派了心腹特意关注外边的动静,特意掐着点慢慢走,和秦晚正好对上了。
宁寿宫外,四福晋正好也有事想和秦晚说。
一碰头,宜妃让妯娌俩单独聊。
秦晚早就知道四福晋今儿个有话要和她说,便没着急。
结果巧了,四福晋要说的也是太子妃的事儿:“说起来这事儿其实不该麻烦你。”
她叹气看了一眼永和宫的方向,微微努了努嘴:“可是试过那位的口风,她老人家不赞成。我思来想去,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太子妃尽管说,若能帮,我就帮。”秦晚好奇。
“别叫我太子妃,我喜欢你叫我四嫂,”四福晋拉着秦晚的手:“好妹妹,你给我好歹留一点儿人情味。”
秦晚微微垂眸,回捏她的手:“四嫂这话,也让我心里暖,以后我便恃宠叫一辈子嫂子,你可别嫌我。”
“嗯,就叫一辈子四嫂。”四福晋重重点头,继续压着声音说事:“二嫂病重,先前她得势的时候,着实也照顾了我们不少。尤其是四爷没分府的那些年。我们爷不得那位的宠爱,养母又去得早,着实也艰难过。当年毓庆宫那两口子对我们不错。再说远些,闺阁里做姑娘时,经常能碰见,相处的也挺好。”
“凭心而论,那些事和她没什么关系。珍娴珍瑜被接出来后,她的病越发压不住了,如今很不体面。我想求求老祖宗,给她些许体面。”四福晋说着垂眸:“她这几年万事不沾手,外头的事与她有什么相干。”
秦晚看得出来,四福晋心底还有半句话没说完:那些处罚,不过是被人连累,一同受过。谁让她享受过太子妃的尊贵呢。
秦晚也没掖着,提了提先前那份文稿的事儿:“咱们拿去再给老祖宗瞧瞧,老祖宗最慈爱。看在她有一份功劳的份上,说不定会准了四嫂所请。”
瞌睡有人送枕头,秦晚和四福晋正好想一块去了。
事情办得很顺利。原本废太子胤礽就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儿,太子妃处事颇得当,太后一直也是中意的。只是谁也没想到秦晚仗着自己银子多,硬生生把自己砸上宁寿宫大红人的宝座。
连康熙这么个乾纲独断的君主,都不愿意对做出谋逆之举的胤礽下杀手,更何况太后呢。三贝勒说出巫蛊之事后,康熙和太后一致认为废太子之所以做出那些事,都是被诅咒所致。所以如今,废太子一家的生活比被一撸到底的老大一家好很多。
二福晋眼瞅着就要咽气了,太后看着那份呕心沥血写成的手稿,虽然看不懂,但听秦晚念后也觉得很好。她拉着四福晋的手道:“好孙媳,难为你还想着她。”
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秦晚:“你也是哀家的好孙媳,若是别人只怕当日都不愿意去牢里见她呢。”
太后说罢又摸了摸那份手稿:“哀家琢磨着,此时给她派多少太医都无用。不若赏她一份死后哀荣。按照郡王福晋之礼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