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有点后悔为什么非要找秦晚给他盘账。若他自己来,虽慢些,但只要每日办差回来点灯熬油奋战到凌晨,肯定能在下个月的账本子送来之前查完这个月的。
算了算了,想想就觉得累,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看账本。
可恶,后院那几个小妾竟一个会查账的都没有!但凡那几个小妾中有一个中用的,他也不至于中了秦晚的圈套!
但,想了又想,九爷觉得就算小妾中有个会看账本子的,定然也不如他这位出自董鄂府的嫡福晋。
没人能替代秦晚的工作,九爷认栽。
“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九爷问。
秦晚镇定下床,穿上软鞋,自去倒了一盏冰镇果汁,走到一边坐下。
“也没多久。”她顺着九爷的话回了一句。
九爷转头,看到背着光,被帘幔的阴影裹住半个身子的嫡妻,后背的刺感更甚。明明她身躯娇小,却越来越让他无法忽视。
这女人,像一只匍匐在夜幕中的猫。
她说也没多久,莫不是给老祖宗献银子之后?
仔细回想一番,九爷后悔地想拍脑门。
他怎么会那么蠢!明明他外头存的银子都被这婆娘全献出去了,这个月的存银还没入挡,他为什么最近不收敛些?
他为什么要拉着老十和十四弟他们在四九城里吃喝玩乐,东买西买……
仔细一算,和八哥吵崩后,他花重金买了三幅书画,五个古董。他挑了一对极品海东青。一共大约花了三万多两银子,这些钱不是小数。
她都不用问别人就能知道他有私房钱。
九爷在心底快速合计,如果死不承认自己还有更多私房钱,就说他最近花的钱是从几家铺子账上拿的,到时候再让掌柜的把账做平,能行吗?
啊,不行!九爷想起来秦晚和他大婚才半年时,大约是帮他管账的第三个月,就从他花重金请的十几个掌柜中揪出三条蛀虫的事儿。
而且她的嫁妆里也有几家铺子,就算没账本,她也是能估算出他各个铺子收入的。
再说,六年过去了,她月月要核查那么一大摞账本子,早就炼出火眼金睛!
在一点点私房钱和一个得罪不起的管账助手中,九爷选后者。
“你听爷说,其实爷没别的意思。”九爷喝口果汁润嗓子,掩饰尴尬。
秦晚垂下双睑,缕了两下大狸花厚实的耳朵,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些:“您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这狗男人到底干什么了!秦晚快要抓狂了。她最近装病装的很逍遥,天天和大狸花在后院享受生活,且天气又热得很,一人一猫半步也不想踏出正房的门,根本就没关注九爷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偏偏九爷还在那边斟酌措辞。
看他这样,秦晚觉得自己可以预备生气了。
她面色不善,九爷更加觉得秦晚已经知道了,把心一横从左边荷包掏出个玉佩来。
这玉佩,秦晚没见过,但她知道九爷的行事风格,一眼就看出那玉佩有古怪。
这和先前那块银质对牌一样,是个信物。九爷虽然政事上不太愿意花心思,但很有几分歪才,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暗号。放到未来绝对是谍战王牌。
“咳咳,爷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这些年大手大脚惯了,回回从账上拿银子怪麻烦的。”九爷摸了摸鼻子
秦晚把玉牌拿到手里,把玩着,心底的火气越燃越烈:“这里头有多少?”
“也没多少。”九爷想打哈哈。既然他都坦白了,私房钱这事秦晚知道应该就可以了吧,应该会把玉牌还给他的吧!
秦晚冷哼一声:“没多少?到底几万两?”
九爷把脸转到一边,眉头狠狠皱起来。果然么,连银子多少她都能猜出个大概,肯定早知道了,这段时间故意挖坑给他跳!
秦晚等了几秒,把玉牌撂桌上:“您不想说就算了。紫玉,送九爷。”
“慢着!”九爷朝外面挥手,让紫玉下去,走到秦晚身边坐下:“你怎么跟个气包子似的?爷方才只是在心里算算这里到底还有多少银子,你何必生气?”
“现在算清了?”秦晚很克制心里的火,她很难保证自己下一瞬不会再给九爷来一巴掌。
“也就,五万多两……”九爷干笑了一下。
“也就五万多两?!您是开金矿的吧!”感觉自己受到很严重的欺骗,秦晚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穿着软鞋在屋里来回踱步,然后指着老九:“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兢兢业业给你打理账务那么多年,连你一个铜板都没动过。不仅我没动过,后院的开销没用过您那些生意赚的一个子儿。您倒好,防我防到这份上?账面上统共存了七十五万两银子,给隔壁那位用了十五万两,你私房钱竟有将近十万两?”
九爷连忙纠正:“刚才都说了,是五万多两,你看你……”
“五万两你骗鬼呢?你平时花钱如流水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不高兴就更爱花银子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花剩的五万两吧。”秦晚敢肯定,他报出来的数目,绝对是花剩的。
九爷无话反驳,他婆娘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