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寒同赵剑归约战论剑峰之事,在江湖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当世两大剑客生死一战,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此等好戏,如何能不看!
论剑峰下排起长队,四下一片人山人海,不少侠士提前数日便已抱着铺盖在此等候。决战当日,正邪双方难得在此暂时握手言和,一大早便一同登上了论剑峰顶,
他们当然不知道当事二人此时正在小竹屋内私会密谈,正邪双方绕着论剑峰分开两拨,将面前的一块巨石空出来作为擂台,然而两人迟迟不到,他们显然已有些按捺不住。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知是谁嗤笑一声,道:“赵剑归是不是害怕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很快便有人反驳:“呸,季魔头也没来!”
正派人群之中忽而爆出一阵闹声,是巴山大侠靳北郭卯足了劲朝邪道发出的一声怒吼。
靳北郭:“我们赵兄剑!法!超!群!”
魔教花护法不甘弱后,掐着腰大喊道:“我们教主天!下!第!一!”
漠北二杰中一人接口道:“赵大侠是最棒的!”
另一人在一旁不住点头:“我哥哥说得对!”
花护法急了,猛地一拍身边始终沉默不语假装自己是个路人的卫旗,压低声音道:“快!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快给教主鼓鼓劲!”
唯一知道季寒正在私会赵剑归的卫旗苦着一张脸,将脑袋埋下去:“这就不了吧……”
花护法怒了:“卫三!教主待你那么好!”
于是卫旗痛苦地抬起手挥了挥:“教主帅,教主好,教主天下第一呱呱叫。”
靳北郭提气用功,立即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赵兄赵兄!江湖最凶!”
花护法暗暗用劲,提上一口内力,以狮子吼的气度,高声大喊道:“教主教主!武林之主!”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卫旗默默捂住了脸:“……”
若是教主知道他们这样闹,一定要生气的。
2.
季寒早已绕开看热闹的江湖人士,一路到了赵剑归暂居的竹屋门外。
他二人站在院中相望,停顿片刻,忽而一齐笑了起来。
季寒道:“我在路中遇见了小林,他让我来此处寻你。”
赵剑归问:“抓我上山比剑?”
季寒摇了摇头。
“我很想与你比剑,只是现今还不是时候。”他轻轻敲了敲腰侧悬挂的长剑剑鞘,剑旁还挂了一壶美酒,“两月未见,先来找你喝一杯酒。”
赵剑归却皱眉望着他,问:“你怎么又想喝酒,你的伤……”
那时季寒虽避开了要害,留下的伤口却极深,后来伤口又崩裂过一次,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好才是。
季寒蹙起眉,稍有些赌气般说道:“不喝也罢,今日我来寻你,是有正事的。”
他不等赵剑归开口邀请,便大步走进了屋子,赵剑归只好在他身后跟上,问:“你要做什么?”
季寒问:“你可还记得那些刺客?”
他当然记得此事,只不过他在教中时,刺客的讯问一直未有什么结果,如今他看季寒的模样,显然是已有了什么新消息。
果不其然,季寒低声说道:“对那些刺客的审问,已有了结果。”
赵剑归不由心沉,道:“是……是你义父?”
说出这句话时,他多少还有些犹豫,他甚至不知道如今该如何称呼殷不惑。他知道季寒对殷不惑还是有些感情的,而季寒也注意到了他语中的犹疑,却也只是语调稍稍一滞,便接着往下说道。
“不是他。”季寒低声道,“只怕在暗处,还有想暗害我的人。”
赵剑归早已托师弟彻查此事,当时白苍山一役,殷不惑与阎大夫均被六扇门逮捕,可温长老却不见了,他仿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整个江湖上再难以寻得他半点踪迹。
此事太过蹊跷,季寒令卫旗彻查,却没有结果。赵剑归知道六扇门查案的方式与江湖大不相同,他本想着思过结束之后便赶往京城六扇门,他那时候还以为想杀季寒的人是温长老,心中便觉得此事是很紧要的,如今季寒这么一说,反而让他有些犹疑。
此事看起来是越来越复杂了,万千头绪,却不知从何查起,而如今季寒身陷危险之中,他应当查得越快越好。
季寒在桌旁坐下,沉默不言,许久方才说道:“义父……他不在之后,教中事务繁多,我本来不该出来的。”
以往季寒是殷不惑手中的傀儡棋子,教中的实权一直掌握在殷不惑手上,如今季寒真正当了教主,需得平衡多方争斗,焦头烂额之时,还是硬生生抽出时间,赶来此处,赴一战之约。
季寒道:“我马上便要回去了。”
赵剑归点头:“我明白。”
季寒又说:“我仔细想过,当时你说的那句话并非没有道理,我如今的剑术,还不足以与你一战。”
赵剑归一时怔然,过了许久,方才明白季寒话中所指的是白苍山时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
天底下最厉害的剑法,不是杀人的剑,而是救人的剑。
这是他行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