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乌云沉沉压着,日暮时一样昏暗。
雨丝斜着卷下来。
数丈高的巍峨城墙石壁上, 飞鸟似的轻巧地立着一个高身青年, 戴着黑礼帽, 黑金属鸟嘴面具, 撑着黑伞。
他身后空无一物, 悬高数丈。
他身前的巡逻道上除了一个银长发的少年,不见一人。
卫兵死在巡逻道角落, 雨水冲刷进血迹, 漫得更开。
青年语调中有掩饰不住的愉悦,他将长柄伞扔下了陡高的城墙, 向洛修斯张开双手:“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亲爱的……洛修斯。”
阳光普照到的角落, 主万知万通。
但天阴了。
即使在四千多年前,这座城池的每一个人仍可以覆盖进洛修斯的感知,除了眼前的青年。
这一年,是四千多年前黑暗从地狱失控的那一年, 和曾经发生过不同的是缪金活到了28岁——他没有在27岁时死去。
洛修斯说:“或许, 但你已经对我很熟悉了。”
青年手中构造出几张纸牌, 在他手上旋转。他笑道:“在这里十四年了, 还喜欢我送你的这次回到过去的礼物吗?”
纸牌被他捏在了一起,背面朝上, 一共四张。
洛修斯神态平静:“你出现了, 我便该回去了。”
他听上去有点漫不经心:“你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出人意料地耐心。”青年的指向性相当明显了,带着哂笑,“还舍得你养了十四年的小宠物吗?”
洛修斯意识到青年指的并非二世,而是缪金。
“我是为了等待你出现才停留在这里,是你让我等待了十四年。”洛修斯说,“当你来了,我就到了要回去的时候。”
青年笑了声,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你声称你与友人交情甚笃,可你有情感吗?”
“对你来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未来,我都没有情感。”洛修斯回答。
洛修斯说:“既然你来到了我眼前,你大可将你的目的袒露在我面前,告知你将我送到这里的原因。你选择主动出现,我不相信你来与我见面只是为了见到我而已。”
青年立在城墙上,风鼓起衣袖。
他没急着向洛修斯坦明他要找洛修斯说的事情,从容得像与洛修斯经年未见,聊聊近况的老友:“我很惊讶你会选择在缪金身边耗费十四年时间,”他哼笑道,“面对着四千多年前的旧事,我还以为你会趁这次机会去改变过去发生的、最不合你心意的事——毕竟上次灾厄就在此时发生,不是吗?”
洛修斯:“往事已往,我没有把时间用在凭吊不可改变的过去的喜好。”
像猎物进套了,青年的语气又轻快起来,含笑:“谁告诉你……往事不可改变呢?”
洛修斯依旧平静:“我对你我力量的限度一清二楚,你不必装神弄鬼。”
“你长于秩序,而我与你悖逆,你认为世上有什么事是永远遵循不变规律的呢?”青年说着,沾着雨水的指腹描摹过洛修斯的眉角,“当然你不必相信我说的任何一个字,我说的每一句话或许都是在欺骗你。”
他将纸牌向洛修斯伸出。
“现在你要离开吗?你要选一个离开的办法了。”
风雨相间,青年压低了礼帽帽檐,愉快道:“在这里,我为你留了四条离开这个世界的路,你可以随意抽取一条——我向你保证,没有一条对你有害处。四张牌,你抽出一张。”
洛修斯注视着他:“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做出选择?”
“因为你不想现在回到天堂。”青年微笑着,“在人间,这副不堪一击的躯体让你束手束脚,克制住了你绝大多数力量——所以你应当早就想过,现在我可以将你无限期地困宥在这个世界,而你除了回归天堂强行冲破禁制,别无他路。”
洛修斯的目光投向了那四张纸牌,纸牌边缘崭新尖锐,如同刀锋。
他问:“这四张牌是不同的?”
“长剑与蔷薇花,或许殊途同归。”青年答非所问。
“好,我抽一张。”洛修斯温吞地伸手过去,手指在夹住纸牌的瞬间,纸牌边缘霎时锐化,疾速滑出,一道红色血迹从青年手上而出,连串抛进雨水。
很淡的血腥味荡开。
洛修斯将纸牌翻了过来,淡淡地看着青年:“人族?”
青年面具下的脸加深了笑容:“佩长剑的国王。”
洛修斯说的是青年的种族隶属,青年说的是洛修斯手中纸牌的正面印象。
洛修斯无法掌控暗的力量,也无法察知被暗包庇的一切——只有在流血受伤这样将讯息赤/裸裸地表现给他的情况下,洛修斯才能找出原本被包庇起来的信息。
暗的躯体,是人族。
纯血人族。
就像当初没有谁能猜到主为何会选中一个半人族混血当作选子,洛修斯目前同样没有猜出暗为何要将自己寄托在一个人族的身上,或者为什么要凝聚出一副人族的躯体。
暗与他是相同的,可以拥有神化、无血肉的躯体。
青年手指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了。
洛修斯没有去问青年身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