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
奥尔丁揽着洛修斯的腰翻了过来, 坐起身,让洛修斯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洛修斯比他矮一点,奥尔丁微垂着头,抚过洛修斯的下颌,让他仰起脸, 亲吻在他的脸颊上。
奥尔丁半长的黑发松散着, 鬓间汗湿,透镜的金属框在亲吻时无意一同刮过洛修斯的脸颊,发凉, 不像奥尔丁一样灼热得要融化掉他拥抱着的人。
“我是您的了。”他说。
发情期结束了。
——洛修斯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在奥尔丁恢复理智之后, 在洛修斯以为奥尔丁的发情期已经结束了,询问他为什么还不解开禁制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发生了点让洛修斯不体面的事情。
奥尔丁弄脏了他的尊严——他的颜面。
洛修斯认为他现在作为一个造物, 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奥尔丁嘴上说着抱歉,神态却不慌不忙又漫不经心的样子,明明看上去肃穆端庄, 却做着最不肃穆端庄的事情。
但洛修斯又无计可施,除了沉默、不说话、不搭理奥尔丁,他没别的能做了。
奥尔丁用指腹为洛修斯擦拭干净了,文质彬彬地向洛修斯请求惩罚——然而洛修斯能惩罚他什么呢?以牙还牙的报复回去?
洛修斯倍感疲惫地选择睡了一觉,准备醒过来后就前往人间王国。
另外被他忧虑的是弗拉德——他不知道弗拉德现在还在不在深渊之海, 假若弗拉德早已不告而别还好, 如果弗拉德在深渊之海等他等了一个月的时间, 洛修斯想想弗拉德平常言行不端的秉性就头疼起来。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
睡觉时,洛修斯听见有人停在了床前,他睁开眼,看见弗拉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新婚蜜月……刚结束吗?”
洛修斯坐起身,皱起眉毛:“不要说胡话。”
弗拉德俯身过来嗅了嗅,意味不明道:“你现在身上都是奥尔丁的气味。”
身后一只手将洛修斯向后拉过去,嗓音冷然:“如果你不能忍耐,那就离开,别再到他眼前不知羞耻地胡作非为。”
洛修斯这才发觉奥尔丁一直在他身侧。
弗拉德扼住洛修斯另一只手,将洛修斯向外拉:“谁说我不能忍耐呢?”他冷笑着,“只是属于你的时间结束了,他该和我走了。”
洛修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莫名其妙。
洛修斯冷静地挣开了两边,回头审视过奥尔丁,奥尔丁已经恢复了衣装整齐,纽扣系在最上一颗,可奥尔丁越这副模样,便让洛修斯越想到奥尔丁衣装下的模样。
简直荒唐。
洛修斯生出一丝气恼,他也分不清这点气恼是针对谁的——奥尔丁,弗拉德,还是他自己,或许都有。他避过了发生过的不快的事情,淡淡道:“在你下次发情期到来前,我应当已经回到了天堂,现在……”
洛修斯顿了一下。
奥尔丁说:“您要离开了是吗?”
“是的。”洛修斯点头,“要进入九月份了,我该去人间的王国了,我已经把拉斐尔与我说的事情拖沓了太久。”
奥尔丁戴着一副薄黑手套——洛修斯生气之下,勒令奥尔丁不准再碰他,于是奥尔丁戴上了手套,衣料几乎将他从脖颈到手腕、脚踝等所有会普遍袒露出来的肌肤都遮盖了起来。
奥尔丁捏着洛修斯的腰,将他抱过来:“那我何时能与您再次见面?”
洛修斯皱眉,挪得远了一点:“如果龙族需要我,我自然会主动来找你。”
奥尔丁问:“如果是我需要您呢?”
“你需要我?”洛修斯想起来奥尔丁是怎样需要他的又生气起来,“不,你不需要我。如果昨天发生的事是你需要我的方式,我不会认可你的需求。”
奥尔丁说:“可我是您的了,您是唯一一位陪伴过我发情期的伴侣,我想将自己交托给您。”他说着这样示弱的话,神态却看不出一丝柔弱的屈服来,相反地,奥尔丁冷静、不急不缓地掌控着主动权,“而您现在要抛弃我了吗?”
弗拉德敏感地察觉不对,猛地拉起洛修斯的手腕,带着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狠劲:“你跟他做过什么了?!”
洛修斯沉稳地思索了一会儿。
现在他认同奥尔丁之前对他说的话了,弗拉德的确不是一个良好的旅行伙伴。
或许最好的旅行伙伴只有缪金一个,但缪金已经离开了,直到他回到天堂,缪金都不会再醒过来。可等到他回到天堂,他也不再需要友人和伙伴了。
洛修斯想起一个多月前刚来深渊之海时与弗拉德一起做的占卜。
也许那位海巫是对的——能始终陪伴着他的,只有缪金二世而已。
洛修斯推开了弗拉德的手:“不要胡闹下去了,我该离开了,弗拉德你还是回到教廷吧,剩下的旅途我一个人来完成。”
弗拉德一怔,意味不明地笑道:“你要我走?想让我远离你,别再出现在你面前吗?”
这两句话让洛修斯感到一丝蹊跷,像弗拉德指的不仅仅是是否要和他一起回到人间的这件事,在这之外,还有其他的——洛修斯还没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