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按它说的做,人类还有个什么文明。”
——“《道德经》全是虚无主义,它否定了这么多东西,意义在哪里?逍遥在哪里?人什么都没有了,这才叫自由?道德经是叫人如何获得精神上的自由?那不是精神胜利法吗?”
诸如此类,这些说法都是存在的,尤其是在盛行批判古典的时期。有些人会说道家思想最多是慰藉,儒也好道也好,都是思想的寄托嘛,倒也没必要较这个真,徒然浪费时间,还没有收获。
“可是……如果我们当代人不去较这个真,又有谁去较,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传承。”邢远当时就在思考,在这异乡思考着作为中文系学生的自己,该如何去做自己的学问,而不是人云亦云,失去判断。
他在确定交稿的时候,或多或少抱着一种想法,认为或许异界人会给到自己可以参考的答案。
是了,你们读书的时候,可否让我读读你们。
这是一场稍微不同寻常的……文化实验,让更多人参与,然后暴露、突破、进化。
昨夜灯光下,邢远平静地看着草稿纸上的文字,瞳底积满了他自己意识不到的纯粹、疯狂,好像暴露了他自己的真正目的。那时他背后的龙纹也仿佛活了过来,在云海翻涌,从他身后抬起脑袋,视线落在了这个世界。
市集中,听到多人质疑,弗兰克斯等人转头,眼神仿佛透析了所有,他们已经不再解释里面看见的诡异是有多疯狂了,视觉冲击还不如理智冲击,理智冲击更不如真理冲击。他们当即给一些人递了故事集,再次慎重道:“别胡说八道,这本书要多看几遍,多读几遍,对,最好是背下来,背到倒背如流,你们还看不见,最好保留判断,别辱没了宝贵的经书!”
“可那不是事实吗,帝国的体制就是最好的体制,皇帝一人统领全国,我们只需要服从就好了,这个桃花源连皇帝都没有,其他机关、公共设备更是没有,除非在外活腻了,不想再享受了,不然为什么要进去这里?你们不会觉得,我们帝国下一步要往这个方向走吧?”
“你们受得了,可别人呢,不是所有人都能同意这种生活!”
好几个人说出了类似的想法。读解反应差距太大了之后,肉眼可见地形成了多方向的隔阂,互相无法沟通理解。
此时保守的想法再次涌现,自然地反抗起未知、新来的。这仿佛是思想的自我保护本能,每每时代更替,世界变换时,它就像幽魂一样跟随命运出现,将无数人拖下苦痛烦恼的深渊。
弗兰克斯跟梅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现在才发觉到这个问题,而且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总不能说《桃花源记》是超凡故事,不能完全对号入座吧,这样同样地你也无法用《桃花源记》劝说别人,因为别人也可以说那是超凡故事,不具备现实意义,逻辑闭环反打自己一脸。
“大家扪心自问,抛开故事的非凡性质,这个故事有哪里可以指导我们改革吗?有奠定了我们的什么基础吗?”他们又一次问出了关键问题。
弗兰克斯本想反驳说,这都还没读出来,你以现在了解到的粗浅认知,指导个什么?
他们这一来一往吵着,完全没有了故事师选拔的那种竞争,转变成了以指导改革为核心的政治辩论,一群人闹得面红耳赤,竟然差点还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惊叫了一声,抓着手中的《桃花源记》面色震撼。
“你们别吵了,这样是没有意义的!快看《桃花源记》,出大问题了!”
“什么?”几乎冲在一起的弗兰克斯等人转回头,见说话人脑袋顶部不断喷水,跟喷泉一样,水花还非常漂亮,立刻就知道了转变,一群人抓紧也看上了《桃花源记》。
这一次的门槛超乎想象,大半人率先被刷了,黑暗中蛰伏着众多巨恐,经过它们柳暗花明,阳光灿烂,出现的还是之前那些村民。
怎么回事,没有变化?
弗兰克斯等人产生了怀疑,“我们得尽快找到压服外面那些人的知识,可是里面没有变化,知识从哪找起?”
他们互视一眼,一头雾水,可还是各自跟着村民走了,大受款待,吃香喝辣。
原本这样还好,逐渐地,他们开始发现不对劲,心跳一抽一抽,尤其是视线停留在具体哪个村民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好像面临千军万马、盛大山河的恐怖心悸。
怎么会这样?这是高层次人类的特征?普通人看见祂们就会心悸?
他们难以置信,于是各自接近了某个村民,试图从他们身上了解答案,然而,一步两步,待他们胆大包天,终于缩短最后的距离,佯作打个招呼,触碰到对方时,异变突然发生了。
弗兰克斯突然瞪眼,竟透过村民的层层皮肉、五脏六腑,看到了村民内部的光景。
日月高照,山河巍峨,宫殿之外,群臣浩浩荡荡,皆跪拜。
等等,人体之中,竟生有一个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