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科的调查结果。
一般来说,到这一步,患者、家属就会算了,何况比起更严重的不良事件,秋葵的“十级伤残”+“过敏性休克”已经算了比较轻的了,然而这回,秋葵家属明确表示他们打算发起诉讼。
如今秋葵还在ICU,命虽然是抢救回来了,然而身体十分虚弱,还不能下床,24小时被监测着。因为抢救的过程中医生用了一堆激素,肾上腺素、甲强龙全招呼上,现在正在逐渐减量,因为突然撤掉医用激素可能引发严重问题。
与电视里抢救回来就活蹦乱跳并不相同,病危过的患者身体是非常非常虚弱的,甚至可能一个月后还只能够小步走走,连上楼梯都做不到。秋葵丈夫看见秋葵一个试管周期以后整个人变这样子了,完完全全无法接受,就觉得是应笑的错——他们明明可以通过人工授精就怀孕的。
现在秋葵变成这样。没了一边的输卵管,以后自然怀孕、人工授精全都变得比较困难了,而试管……他不知道自己老婆还能不能接受试管。就算能,身体完全恢复健康那也必然是很久以后了。这一个试管周期后,不但小孩子没有得到,老婆身体还半垮了。
秋葵一家经济条件明显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一个是记者一个是软件工程师。秋葵老公说,他不图钱,他就想要个说法。
他查了很多资料,面对“人工授精的促排卵同样增加宫外几率”的说法,竟然还能反驳说“那是因为那些女的输卵管有炎症等等,既然秋葵曾经怀孕,就说明她没问题”——
应笑就还挺难受的。
一方面为秋葵,另一方面为自己。
诉讼是个漫长过程,劳心劳神,又花时间又花精力,可医生已经够忙的了。不管最后上不上法庭,都要被扒一层皮下去。她要应付云京三院各层各级的人,还有云京三院法务部的顾问律师,还有医患纠纷仲裁委员会,还有法庭,等等等等。
而且,云京三院的政策是,只要有官司在身,不管是走仲裁还是走诉讼,都不可以申请“副高”。
应笑本来势在必得的。
谁知风云突变。
她在外面晃了会儿才回到生殖中心。
不想却在中心门口正好遇上了邢天材。
看见应笑,邢天材竟本能地一缩,嗫嚅道:“不、不是我撺掇的……”
应笑顿顿,回:“……我知道不是你。”
他还没有这个实力,也没那么弱智。浑水摸鱼当当共一主任还能息事宁人,但是如果撺掇患者发起诉讼闹出事儿,就绝不能善了了。
可是,憋屈啊。
生殖中心自叶默后几年没人申请副高,这回如果有人申请,职称评审委员会级大概率会通过。毕竟,云京三院生殖中心既是医院门面之一,主打科室,又是医院创收大户,去年流水好几个亿。
应笑本来并不认为邢天材是自己对手。马上要发的论文她是共一的第一名,邢天材是第二名,而她另一篇一作论文完成质量也非常高,邢天材只普普通通,她自己的其他条件也要好于邢天材,他们两个一起申请邢天材是没什么戏的。
可……她现在都这样了。
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叫邢天材禁止申请,等她先上了,他才能上。再说了,这样一来引人怀疑引人猜测,不符合关主任的“低调处理”的原则,二来她也真的不喜欢与科室同事大撕特撕。
可是,应笑想,如果今年邢天材上了,到明年,生殖中心还有名额吗?整个医院一年一共就能升上十个左右啊。职称评审委员能连续给生殖中心副高名额吗?
如果明年也不行,后年呢?该不会也不行,要大后年、大大后年吧?
哎,跟关主任聊一聊吧,看关主任什么意见。
不过,为了挽尊,关主任说过“邢天材当共一作者也不算是特别过分”,大概率指望不上。
应笑实在太难受了,她想到了萧七七,可萧七七比她还要丧,于是应笑又想到了穆济生。
连续三天故作坚强,应笑终于挺不住了,她掏出手机,给穆济生发微信:
【穆医生,我这几天遭遇了好多事情。】
【我的一作变成共同一作了。二作的人给editor发了邮件,偷偷改了作者顺序,关主任说……】
【一个患者宫外孕,手术麻醉的过程中出现了过敏性休克,她的家属坚持认为她并没有试管指征,因为两个月前人授成功了。她的家属说……】
【我申不了今年的副高了。可是……】
应笑噼里啪啦打了好长的几段话。
打着打着,眼泪竟然掉下来了。
两三分钟后,穆济生就回微信了:
【与关主任商量商量?能不能让那个天材今年不申,明年再申?不过可能指望不上。邢天材不申副高会显得非常奇怪,关主任不会希望别人知道他的那个“共用邮箱”还生出了这种事端,这毕竟算他的失职。】
【还是应该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