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裕亲王过了有史以来最离谱的一天,要不是确定自己很清醒,他甚至要怀疑正这是再做梦。
让他学鳌拜,他是不想活了还是怎么着?
倒霉二哥额头青筋直冒,康熙却不觉得他这安排有问题。
这是他亲哥,就算脾气和鳌拜一模一样,也不至于像鳌拜当年那样拿捏他,只看瓜尔佳氏家族的情况就知道,鳌拜在外面遇到什么好事儿都紧着他自家兄弟来,就算被人诟病也绝不会亏待自家兄弟。
最重要的是,鳌拜能做到不要脸的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家扒拉,他们家二哥没那么厚的脸皮,再怎么着也会顾忌脸面问题。
再说了,想让老好人变得强硬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就算二哥想学鳌拜,能学成什么样儿还说不准呢。
不过既然二哥那么自信,那就先自信着,他们当弟弟的绝对不会泼冷水。
就算要泼冷水也得等他们从江南回来再泼。
隆禧不知道他倒霉催的二哥在宫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告状成功,他那皇帝哥哥很快就会杀到江南来给他出气。
不能现场看到的出气不是真的出气,他得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下去回去看戏才行。
鳌拜几个时隔多年终于又感受到憋屈的滋味,这些天是家吃也不舒坦睡也不舒坦,身边那么多人是看谁谁不顺眼,除了在隆禧小祖宗面前有个好脸色,谁来了都是挨骂。
底下人挨骂,仨老爷子坐在一起也是吵架,他们带出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心腹,吵吵嚷嚷从来不藏着掖着,只要没有外人,天气好了甚至能在院子里打成一团。
谁也不敢拦,谁也不好问,只能任他们胡来。
好在仨老爷子都知道轻重,吵吵完还记得一致对外,那么多年没吃过亏,忽然被人这么摆了一通,不把气撒出去他们的老脸往哪儿放?
再说了,他们闲赋在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干,好歹都是满洲大族出来的人,风光了几十年后早就把家里有本事的子侄提拔的差不多了,就算他们不说,家里子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吃亏。
也是他们疏忽了,以为外头和京城一样,忘了官场的人为了往上挤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别说这次来的是他们几个,就是皇帝自个儿来了,他们该糊弄还是会糊弄。
万一糊弄过去了,等着他们的就是平步青云,就算是步险棋他们也拼了。
现在没糊弄过去,之后要栽什么跟头他们也必须得认,想踩着他们往上爬没那么容易,要是个有礼数的也就算了,上来就赶鸭子上架,不折腾回来都对不起他们在外面的赫赫凶名。
吃一堑长一智,他们刚出京就吃了个大亏,之后办事也都上了心,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当回事儿。
隆禧就怕几个老爷子托大不把那些商贾放在眼里,江南那些官儿整了这么一出,正好也省得他再费口舌。
账本名单早早就整理妥当,该叮嘱的也叮嘱的差不多了,其实和底下人打交道的事情老爷子们比他熟,他在不在这儿差别不大,事情安排完了后立刻快快乐乐到江宁府准备接驾。
他要看看那些青天大老爷敢不敢在他哥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纯亲王带上侍卫风风火火离开,鳌拜等人乐呵呵把人送走,没了那小祖宗在旁边盯着,再办事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些天是看在他们王爷的面子上,若是寻常,以他们的处事风格可拖延不到如今这个时候。
苏克萨哈收回目光,压低声音问道,“鳌公和纯亲王走那么近,就不怕皇上怪罪?”
他们现在年纪大了,不会像年轻时那样斗的不可开交,偶尔也能静下心来说说话。
毕竟年纪在这儿摆着,离开权利中心后想斗也斗不起来。
苏克萨哈开了个话题,遏必隆也竖起耳朵凑了过来,“纯亲王这几年经常往外跑,可我瞧着还是天真了些。”
“天真才好,咱们皇上是个有大志向的,王爷们心思太重反倒不美。”鳌拜慢悠悠和遏必隆说了两句,然后扬起下巴刺苏克萨哈,“老夫和纯亲王是多年的交情,皇上想怪罪早就怪罪了,还需要等到现在?”
苏克萨哈嗤笑一声,“天威难测。”
鳌拜眉头一竖,“老子还能再活三十年不成?”
苏克萨哈:……
这倒也是。
可问题是,他们岁数到了两腿一蹬去了长生天,人家纯亲王还年轻着,谁也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他鳌拜真就不为子孙想想?
他们是几十年的老对头,即便不说出来鳌拜也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
纯亲王和他走的近不假,可是整个瓜尔佳氏一族中,除了他这个半条腿进了棺材的老朽,其他就是他儿子孙子和纯亲王府也没多亲近。
真这么算起来,他苏克萨哈的小儿子就跟在纯亲王身边,那关系不比他更亲近?
再说了,他们王爷天真归天真,人家又不傻,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他心里门儿清,再怎么说皇上都是他亲哥哥,宫里还有两位太后护着,用不着他们这些外人操心。
这不,小王爷在外面一个不开心,皇上就大老远亲自过来给他出气,人家兄弟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