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满大人感到自己的头颅无比沉重,他苦苦用双手支持地面,勉强令自己没有失去面子的趴在地上。
在这种时候,他更深刻感受到两位晴明大人的不同之处。另一个晴明也给人危险的感觉,但多数都是因他太过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正如你伸手摸盲盒,不知道里面会抓出什么妖魔鬼怪的对于未知的忧虑。而这一位晴明大人则更威严,尤其在面对一些有关‘原则问题’的事上,这种严厉与压力极为明显,让人畏惧。
道满知道对方为何生气,本来保宪大人失踪的事就很戳晴明大人怒点,在调查此事时,发现的头颅本该立即上交,却被他给偷偷贪污了。也幸好保宪大人后来没事,如果有事,这不就是隐瞒关键性线索吗?
“请您原谅!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现行法术之中播磨流的高深法术太过稀少,我想着研究完术式就立即告知您,结果一拖再拖耽误了时间……后来见保宪大人没事,就想隐瞒下来,十分抱歉!”
李清明冷冷看着道满大人,对他的话半句不信。什么样的耽误能耽误个两年时间!道满大人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人知道,其实道满大人心中有数,有关使用他人尸体做躯壳的研究非常跨线,因而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恐怕也是道满大人见到自己一时欣喜,不小心自爆,否则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道满,我理解你对法术的研究与追求,在一切合理合法的情况下,我没有资格跟权利干涉你。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利枉顾大义。你明知道我们在找那个能够附身他人的法师,却将如此关键的证据隐藏起来!”
李清明指责道。
“别说时间太久,让证据无法起到原本的作用了。单说播磨流的法术——我不是播磨流的法术专家,但我知道咒物的危险性。既然知道是那个危险的存在留下的东西,你还在不告知他人的情况下擅自研究保管!万一对方在这上留下某种后手,将你的身躯也侵占了呢?你怎么知道这颗头颅不是另一个陷阱?”
“啊!”
芦屋道满抬起头惊呼一声,随即汗水淋漓。他想起当初捡起头颅时,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晴明大人说的没错,很可能当时那个术士就在附近!说不定他差一点就踩入对方的陷阱而不自知!更甚至,说不定这颗头上依然残留某种坑人的法术,万一自己的解析不小心碰触到法术机关,很可能连他都会被对方夺得身体!自己能活下来竟然纯粹是运气,道满想到这里感到一阵后怕。
“非、非常抱歉!”
他立即俯下身诚恳道歉,比起刚才因畏惧跟心虚而做出的道歉有诚意多了。
李清明见他真的在反省,稍微气消了些。道满大人跟晴明大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挺相似,年龄看起来不小,精神上却不够成熟,考虑到古人的精神教育缺失,他只能接受阴阳师是一帮大孩子的事实。
“此事已经过去两年,再加上你主动坦白,这次我不会禀告保宪大人。但你需反省你的作为,除了算学之外,我会再给你加一些相关思想道德的作业,有一道答错就反复做,直到你获得满分为止。”
芦屋道满一脸委屈,为什么,又是作业!作业已经快成他的噩梦了,他都独立这么多年了,还是逃不了晴明大人的作业攻击!而且什么思想道德方面的作业,一听就是针对他的精神折磨!他宁可做算学!
打击完道满大人,李清明才开始查看刚刚获得的头颅。脑壳是打开的,里面没有大脑,不知道经过何种处理,头颅看起来依然新鲜如同电影道具一般,给人一种错位的奇幻感。
没有腐烂跟变形,面容依然完好,因而李清明一眼认出这正是禅院隆人。想起当初的殿前大比之中,这位咒术师的风采,李清明有些恍然隔世之感。那时候,那个术士在优子的身体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内心之中一直唤对方为优子。从对方后来使用隆人的身体来看,身体的性别在对方来说并不重要,对方或许根本不是女子。
但是……
李清明想起保宪大人提起优子与自身感情的神色复杂,不免有些心有戚戚。
实话实说,他当初在殿前大比之中初见优子的时候,对她有着好感。
李清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女性术士,他与意大利的Mafia彭格列之中的很多人关系还算不错,彭格列的雾守有两名担任者,其中的一名库洛姆就是女性幻术师。她看起来柔弱,无论外表身体还是性格,都很像软妹类型,实际却很坚强,是一个惧怕战斗却又从不逃避战斗,不断磨砺将自己能力发挥到极限的强大女性。库洛姆常说,她能跨越自身的病弱残缺的身体,成为现在的自己,全都是因为骸大人的支持。但李清明认为,六道骸只是给了她一个方向跟理由,这孩子本身就有坚毅又纯净的心灵,能达到现在的程度,成为不逊色于六道骸的幻术师,全靠她自己一步又一步走过来。
……柔弱又坚强,如野生的雏菊一般,这是他对女性术士的印象。
优子颠覆了他的印象。
强大的,猖狂又锐利,如同火焰一般,会将靠近的人燃烧殆尽,那种超越性别的坚定意志与执着,正是李清明自身所缺乏之物。他太容易在意他人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