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跑了一趟,指挥着下人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换上刚做好又仔细晒过的全新的被褥,总觉得还有哪里瞧着不甚舒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指着流水飞瀑的屏风道:
“我就说那里不对呢,快快快,把库房那儿刚刚送来的六扇干枝梅屏风抬过来……”
“是下面庄头一个多月前献上的几扇云母屏风吗?”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袁明仪忽然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丁芳华点头,当初庄头送过来时,丁芳华瞧着就不错,想着冬日里围炉赏雪,这屏风却是应景的紧,眼瞧着女儿就要回来了,当然要赶紧布置停当。
边催促快些着人去取,边冲着袁明仪笑道:
“当初送来了好几扇屏风呢,你也去瞧瞧,看可有合眼缘的?一并让人给你搬过去吧。”
袁明仪应了声,也便跟着去了。
库房距离的并不远,想着顶多一刻钟的功夫,屏风应该就能送来了。
不想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回来。
丁芳华不免有些恼火,正想着不然自己过去看看,袁明仪却是小跑着从外面进来,甫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母亲,都是女儿不好,您责罚女儿吧。”
紧接着刚才跟着一块儿去抬屏风的几个仆妇也跟着进来,同样跪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抬个屏风吗?”丁芳华吓了一跳,又招呼袁明仪,“跪着做什么,且起来慢慢说。”
袁明仪去却是不肯,只管抹着眼泪道:
“和她们无关。都怪女儿毛手毛脚,瞧上了和母亲想要送给姐姐的那扇云母屏风挨着的围屏,不想走的太快了,带到了云母屏风,如今已是摔掉了一角,竟是不能,用了……”
口中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丁芳华也有些不舒服,只袁明仪哭成了这般,又不断认错,倒也不好责怪,虽是颇为遗憾,却依旧摆了摆手: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一扇屏风吗,碎了就碎了,你起来吧,待会儿我再帮你姐姐挑一扇来好了……”
话音刚落,蕴宁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挑一扇?娘要挑什么啊?”
丁芳华大喜,顾不得去拉跪在地上的袁明仪,就三步并作两步接了出去:
“宁姐儿,你回来了?老祖宗呢,还有你小叔公,也一块儿回来了吗?”
出得房门,正瞧见笑吟吟站在门外的高氏袁成阳并蕴宁三人。
“是啊,我们都回来了呢。”蕴宁笑着应了一声,却在瞧见房间里的情形时,有些奇怪,怎么袁明仪倒是跪在自己房间里?
“仪妹妹这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那委屈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袁明仪无疑也瞧见了院内众人,怯生生道:
“是我的错,碰坏了母亲给姐姐挑的屏风……”
还要再说,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听说祖母并小叔、女儿回来了,袁烈也赶了过来,待得瞧见跪在地上的袁明仪不觉蹙了下眉头。
袁明仪也看了过来,再瞧清来人是谁时,眼泪落得更急,那模样,倒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爹……”
丁芳华直觉这个庶女今儿个有些反常,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至于袁成阳,则是淡淡瞥了袁烈一眼。
高氏脸色已是沉了下来,径直道:
“我和你小叔祖还有宁姐儿刚进家门,你就在这里哭哭啼啼,真真是晦气!既是知道错了,跪在宁姐儿房间里做什么?没得外人还以为,是你姐姐欺负你了呢。去你院子里跪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