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樊城与乐城之间设卡。所以,其实公主那天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通知”他一声。
不然短短几天,关卡怎么就设起来了?要知道设卡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想通这个,龚獠暗自心惊。他自认不是见识短浅之人,却次次都看不透公主的布局。如果不是公主当真智绝天下,就是公主另有谋士。
此人是何人?
又藏在何处?
金潞宫里,龚香在殿中缓缓踱步。自从龚獠常常到莲花台来之后,他就不能在白天出殿了,坐久了起来,只好在殿里散步。
“阿悟,你看突豚什么时候才能想到来这里查探一二?”他问身后的阿悟。
“你要跟他相认吗?”阿悟反问他。
相认?
龚香想了想,笑着问他:“你说相认后,突豚是想杀我,还是想救我?”
阿悟说:“他会跟你联合,先制住公主,等公主无用后再杀你。”
龚香笑了,深深的长叹一声:“你看,这世间可容我之人,仅剩公主了”公主早就料到,所以才不担心把合陵龚家的人招来后,他们会联合起来干掉她。就算他没有受刑,龚、龚獠父子难道就会甘于人下,继续听他的号令吗?
乐城龚家与合陵龚家,早就不能相容了。
正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八姓龚氏,所以也只容得下一支龚姓而已。
羊峰与年惜金绕了许多路,花费数倍时间,终于快到乐城了。但他们却惊讶的发现从乐城到樊城的一路上多了好几道关卡。
年惜金慎重道:“看来,樊城果然有异!”
“大王枕戈待旦,可见一般!”羊峰也做如是想。
二人因为不是乐城人,在途中受到许多盘问。因为快到乐城了,年惜金与羊峰商量之后,两人就自报家门。
一听是六百石,对他二人的盘问就少了。
二人趁机打探,将士们也不隐瞒,道:“樊城藏兵十万,历来都在太守手中。自蒋彪失踪后,这十万兵就不翼而飞了。我们将军特意去查看,只见三万人,余下七万不知所踪,樊城人说是已经遣散了。”
年惜金立刻发现问题:“若是七万人真的遣散了,各城应该早有消息!”
这不是七万流民,是七万名士兵!正兵归乡,哪里是如此悄无声息的?
“对啊,我们大将军自然也看出有异,知道他们在说谎,可樊城上下如铁桶一般,我们大将军也无法可施,又不能打!”那个小将还有些不忿,道:“大将军禀告大王后,大王只得命人设卡,以防万一。”
万万没料到樊城对大王竟有二心
二人忧心忡忡的离开了。羊峰在车里说:“樊城就在乐城左近,中间既无天险,也无重镇,一旦发难”
“大王危矣!”年惜金重重的捶了下腿。
乐城已经是流言纷纷。
姜良来到姜姬面前,笑道:“公主,已经有半数人向大王表了忠心,愿与大王共敌樊城!”
自从设卡以后,乐城人心惶惶。普通百姓自然担心樊城真有不轨之心会打过来,世家中则开始站队了。没有任何意外,他们都站姜旦。
大王,是大义所在。
何况樊城群龙无首,胜负难料。
不说还没有打过来,就是真打过来了,他们的忠心有没有到替姜旦挡刀子的地步还是未知,说不定到时往地上一跪,求大王招降投降的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但至少现在、此刻,众人会向姜旦涌来,会支持他,会摒弃“前嫌”。
龚獠此时才知公主此计不在樊城,在他。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
但她不在意。
或许不值得她在意。
她破了他设下的重重障碍,把大王送到了乐城人的手中。
“危难之时显忠心”龚獠闭上眼。
大王得到民心了。经此一役,不论结果如何,大王身边注定会聚集起无数有志有识之士,这些人注定会为公主所用。
他不是输了一招,是输了半局,乃至输了整盘棋。
随从来报:“顾家求见。”
“让他们滚!”龚獠怒喝道。
龚家门外一辆毫不起眼的车上正是顾家子弟,他们听到龚大夫不肯见他们之后,更加惊慌失措。现在街上的流言听得他们害怕!
真的吗?顾家真有不臣之心?
但不管是真是假,在天下人的嘴里,樊城已经“叛逆”了。
“我们怎么办?怎么办?”顾氏子弟连声问从人。
“逃吧我们别回去了”从人脸色煞白的说。
“逃?”顾氏子弟显然不愿意。
从人问:“难道真要反?”他眼珠乱转,盯着主人惊疑不定。
“不不不!”顾氏子弟连忙摇头,“顾氏不会反!这是谣言!是污蔑!”
他坚持要回樊城问个究竟,他也担心顾家还不知道这件事,顾家被人蒙在了鼓里,是别人意图不轨,陷害顾家。
悄悄离开乐城后,他们赶回樊城。一夜停车歇息后,早上起来,顾氏子弟发现车和从人都不见了,身边只有一个包袱。
他知道从人害怕顾氏真有反心,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