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硬有意思吗?
难道前倨后恭?
他低声道:“这个使者有些乱了章法。”
孙石默然。
他早已过了迫不及待表现自己的年纪,不到大局已定,就不会轻易发表看法。
不过韩壁此次应对从容,姿态颇高,让大唐使者有些进退两难。
如此,叶城丢失的脸面,也能拿些回来。
不错!
叶城一战,堪称是南周近些年来外交最大的挫折,据闻年胥闻讯后在宫中一脚踹倒案几,脚趾受创。
孙石当时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处置,就一条,从严从快!
孙石想到这里,心中不悦,看了太子一眼,却发现太子在看着秦简几人,那眼神带着些探究之意。
仿佛在问:使者这么乱搞,你们怎么看?
孙石想告诫,可转念一想家中的儿子也是如此好胜心强,就忍住了。
十五岁的太子,你不能奢求他变成七老八十的老成,那不现实,也很虚伪。一个虚伪的令人看不清底细的太子,对于文官们而言并非好事。
好掌控的才是好太子。
这个问题过了!
孙石看着太子那带着些许兴奋的神色,心中生出了愧疚。
但文官压制皇帝是南周的国情,不是他一人所能改变的。他若是想改变,天下人能弄死他。
这里的天下人,指的是天下文人和文官。
百姓呢?
孙石记得早些年自己刚考中科举时,春风得意。正好几个小吏在值房里喝酒吹嘘,提及了这个问题……不喝酒也不敢说。
其中一个小吏问:那百姓呢?
另一个小吏喝多了,开口便道:“百姓……那不是牲畜吗”
另一个小吏说道:“百姓就是提供赋税、从军厮杀的牲畜罢了。”
这话刺的他心中发疼,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个现状。
可宦海多年,老夫当初的理想呢
好像丢了。
孙石有些惆怅。
那边,秦简微微蹙眉,“正使怎地提及了此事?”
程然说道:“布匹大唐缺不得,若是缺了,钱不够会出大问题。”
市场上钱不够,整个大唐将会出现大问题。
程然低声道:“此事必须提醒使者。”
秦简点头。
刚想说话,孙石那边淡淡的道:“你等一行辛苦,为何站在外面?请去饮茶。”
“是!”
几个官吏过来,不由分说的把秦简等人带去了前面。
秦简不顾仪态喊道:“正使,老夫腹疼难忍,先去了。”
这是暗号。
——小杨,你这事儿做的不妥,赶紧屎遁。
“且去!”
杨玄的声音很清朗。
秦简心中苦笑,带着人出去了。
年崧笑道:“孙相这是想看使者笑话吗?”
孙石摇头,“殿下,外事只有输赢,从无笑话。”
“是。”年崧神色肃然。
里面,杨玄问道:“可有纸笔?”
韩壁淡淡道:“此处不谈诗词。”
你想卖弄才华,没门。
杨玄笑了笑,从怀里摸啊摸。
一支炭笔。
一张纸。
此子想弄什么?
韩壁口渴,“弄了茶水来。”
杨玄低头画来画去。
茶水还没来,他就画好了。
递过去,抬头。
“这是什么?”韩壁看了一眼,觉得很是简陋,而且线条还歪歪斜斜的。
有些丑!
杨玄说道:“这是来自于大唐的友谊。”
韩壁笑道:“贵使是和老夫玩笑吗?”
杨玄微笑:“我与韩相并不熟,而我从不与不熟的人开玩笑。韩相可遣人带去工部问问。”
韩壁眯眼看着他,良久,“去问问。”
一个官员拿起图纸,脚步匆匆去了工部。
茶水来了,韩壁轻啜一口,“此次老夫容忍了贵使的跋扈,不是因大唐强横,而是因此次叶城之战贵使出力不小,说叶城因贵使而得以无恙也不为过。”
杨玄笑了笑,“可有报酬?”
“贵使想要什么?”
“叶城给我的报酬是一个老人犯,可此人的亲戚多在叶城,可否尽数让我带走?”
“老人犯?”
韩壁眸子一缩,一个官员悄然起身出去。
杨玄只是笑了笑。
晚些,官员回来,微微摇头。
“好说。”韩壁点头。
二人开始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