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依依在走廊站了一会儿,也没见画中人真的从画中挣扎出来,那模糊的面容也没给她任何暗示和线索,她暗叹口气,抬步朝画室走去。
随着她移开视线、走动起来,画中人的视线又回到她身上,紧盯着她,视线随她而动。
余依依没管那些画中人,她在302画室门口停下脚步。
正准备礼貌地敲门,门就已经打开了。
雅克公爵穿着精致华贵的贵族制服,杵着宝石拐杖,站在画室中间的画架旁边,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蓝色的眼睛里始终带着浅浅哀伤。
画室里比她之前来的时候,多了一张放着茶具和糕点的圆桌,画架上原本空白的纸变成了一副新画成的画。
画室光线还不错,余依依一眼就认出那副画,和她的房间——203墙壁上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画的是,傍晚时分小树林的景象。
余依依将画室内的景象一扫而过。
雅克公爵绅士地朝她微微弯腰:“欢迎来到我的画室,亲爱的李鱼小姐。请坐。”
余依依说了句感谢的话,顺着他的手势,在画架前的圆桌边坐下。
雅克公爵随后在她对面坐下。
画架就在圆桌不足两米的地方,两人坐在桌前,只用稍稍偏头就能将画看得一清二楚。
“这便是公爵阁下新画的画作吗?”余依依说,“看着有些眼熟呢,似乎和我住的客房里的那副画有些像。”
雅克公爵给余依依倒茶,一边倒茶一边说:“李鱼小姐,你的眼光真好,确实如你所说,这幅画和203客房的画很像。”
不,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余依依现在的记忆力堪比打印机,十分确定两幅画不论是树木数量、高低,还是画中光影变化,全都一模一样。
要不是眼前这幅画还能依稀看清颜料未全干,她甚至要忍不住怀疑雅克公爵直接把203的画拿来摆这里了。
她虽然不是很懂画画,但她也知道,正常来说,就算是同一个人画同一个景象,想要画得一模一样,也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她觉得,这其中定有古怪。
心里琢磨着,余依依面含微笑地问:“这画,画的是公爵阁下对小树林的印象吗?”
“不,当然不是,”雅克公爵搁下搅拌咖啡的勺子,看着画说,“我从不靠想象画画,我从来都是对照现实景象,记录事实。”
这只是一句非常平常的话,余依依听了却心里一个咯噔。
从来都是记录事实?
203的画,画的是事实,现在眼前这幅画,画的也是事实?
这可能吗?
就算那片小树林的树的高度、分布不会变,但光线呢?一般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连光线都半点没有变化?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雅克公爵的视线从画移到余依依身上,蓝色的眸子显得有些幽冷。
余依依本准备顺势就夸,但对上他微凉、仿佛在看什么猎物的眸子时,下意识改了到嘴边的画。
“还不错,就是觉得有点生硬。”
雅克公爵的脸色微僵,眸子里闪过浓浓的被冒犯的不悦:“生硬?”
“是的,”余依依看他这样,心里反倒更放松了,“抱歉,我并不是说你画的不好,只是请你理解女人,我们总是比较喜欢浪漫和惊喜的东西。203的画我已经认真欣赏过,现在再看这幅和那副差不多的画,实在很难生出多么喜爱的情绪。”
她遗憾地说:“我还以为,公爵大人请我来欣赏的新画作,会给我一个惊喜。”
雅克公爵蹭地站起身,连宝石拐杖都没拿,两个大步走到书架前,面无表情地伸手举起那副画,转过身,把画对着余依依。
“既然你对这幅画不满意,那就只好毁了它了。”雅克公爵盯着她,高高举起手中的画,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朝她脑袋砸去。
余依依从他起身开始就全身戒备,这时反应十分迅速,身体往后一仰,并侧身离开椅子,躲开雅克公爵的攻击。
她脸色一冷:“公爵阁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雅克公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没有接话,也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直接伸手将那画纸揭开,朝她扔了过去。
室内没风,画纸薄薄一片,但它却始终保持平整的模样,并且精准的朝余依依飞过去。
画纸上小树林的风景十分清晰。
余依依注意到,随着画朝她飞过来,离她越来越近,画上的树影扭动地越来越厉害。
等到了她面前的时候,树影已经变成了一团团黑影,并从画中涌了出来。
再认真看,才发现那些黑影并没有完全涌出来,一端依然和画纸相连,另一端幻化成一只只细长的黑手,朝她伸来。
像是想将她拉到画里。
虽然这些黑影形态很陌生,但余依依看到它们的第一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在房门前伪装唐小哥的黑影。
心里一动,一张护身符出现在手中。
才刚出现在手中,护身符就自燃起来,化作一团灰烬。
同时,画纸中响起略刺耳的惨叫声,声音并不尖锐,反倒有些粗粝,就像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