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注视着自己丈夫,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凉薄人,可每一次还是能被他无耻逗笑。
他怎么就好意思张口说出这种话?
让她不要再找母亲,话里话外意思,是觉得这事是她姣姣引起来?
他怎么就不多想想,若是那柳氏管教好自己女儿,又怎么会出这种祸事?
府里那么多姑娘,林姨娘,孙姨娘,哪一个人生像五姑娘一样,被宠不知轻重。
魏宏远被她看不太自在,皱眉问了一句,“我方才说你可听见了?”
温氏掐紧了掌心,若不是高门大院贵女素养摆在那,她早就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这个时候,他还偏帮着柳氏。
她姣姣自幼身子骨弱,他却狠心让她去跪了一宿祠堂,若不是她及时请来了御医,只怕她姣姣就…
每每想到这,温氏就心如刀绞,魏宏远他怎么就狠心下来,姣姣再怎么样,也是他亲生女儿啊。
温氏垂下眸,压下眼底湿意,沉声问:“侯爷可曾考虑过姣姣感受?”
魏宏远愣了一下。
温氏讥讽笑了,他果然没考虑过,在他心底,她姣姣合该受欺负。
“依侯爷意思,姣姣受了冤枉被罚跪,这苦便白吃了?”
魏宏远皱眉,觉得温氏太不识趣,不耐道:“母亲已经给了惩罚,你还想怎么样?”
温氏被气笑了,冷着声音呵斥,“柳氏和五姑娘受罚,那是她们该受着,姣姣没有犯错却被罚了,在侯爷眼里可以轻飘飘一笔带过吗?”
“你还想怎么样?”魏宏远猛地将筷子拍到桌上,厉声道:“难不成还要我去给她赔礼道歉吗?”
“真是不可理喻!”他冷哼一声,摔门就走,“府里那么多姑娘,你也不想想,怎么老五就偏偏和她不对付。”
“温氏,你不要一昧娇惯她,把她宠无法无天,连声父亲也不会喊。”
魏宏远走了后,温氏才觉得所有力气被抽了个干净,跌坐下来。
“他配让姣姣喊他父亲吗?”温氏似哭似笑,偏头问一旁丫鬟,“他所作所为够称得上父亲这两个字吗?”
这些丫鬟都是跟她从昭阳大长公主府里出来,自幼服侍她,见她这样着实不大好受。
“侯爷也真是,为了一个姨娘女儿何至于此,咱们姑娘多乖啊。”
“就是,那五姑娘一看就不像个好,偏生侯爷还当个宝一样。”
几个府上伺候丫鬟犹豫了一会儿也开口:“也不能这么说,侯爷向来如此,夫人您就别和他置气了。”
“是呀,您若是和侯爷置气,便宜还是柳姨娘和五姑娘。”
“怎么会有这样人呢。”温氏捂着脸低低哭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姣姣错了,他这种人怎么配做父亲。”
难怪姣姣不肯理他。
他从心里压根就没把姣姣当成女儿,她一双儿女在他眼里只怕随时可抛弃。
温氏想着又忍不住红了眼。
若是她当年没那么听话嫁给魏宏远,肯问一问,姣姣该不至于这么受苦罢。
“夫人夫人。”小厮从门外跑进来,笑呵呵道:“小侯爷回来了。”
温氏愣了下,提及儿女,她眼里就多了几分神采,“知道了下去吧。”
她很快就收拾好自身情绪,让丫鬟将饭菜撤下去,略微打扫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魏卓然在小厮带领下进了屋,笑着唤了声,“母亲。”
他身形挺拔,生俊朗,那双眼倒是和魏之杳一模一样,可到了他身上,便多出些散漫,有几分纵情肆意洒脱。
这便是宁安侯府小侯爷魏卓然,也是魏宏远这一房里唯一男丁。
“清瘦了。”温氏打量着他,捻起锦帕擦了擦泛红眼,语气带了丝埋怨,“你倒是舍得,丢下我与你妹妹一个人跑边关去。”
魏卓然知道母亲心疼他,忙说了几句好话哄她,温氏也不是真生气,没两下就被逗噗嗤笑出来。
“姣姣呢?”魏卓然环顾了下屋内,轻啧了一声,“那没良心小丫头,也不知来看看我。”
魏之杳刚才下人那得了消息哥哥回来,火急火燎赶过来,一进门便听到他话,没好气道:“魏卓然,你又偷偷说我坏话。”
小姑娘掐着腰,趾高气扬扬着下巴训斥他,模样骄纵很。
魏卓然回过头,大手一伸精准揉了下她脑袋,把小姑娘头发揉一团糟才松开手,笑着道:“乖。”
魏之杳听着一下子红了眼。
这一声乖她大概多久没听到了,好几年了吧。
上一世,母亲逝世后,哥哥一蹶不振,导致嫂子意外流产,他便愈发颓废了。
当年意气风发小侯爷一下子没了精气神,整日酗酒,谁也不肯见,就连她去找,得到也只是下人传来一句不见。
那个时候魏卓然把所有错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承担着巨大压力,不让人去触碰。
魏之杳不敢去想,自己死讯传到宁安候府后,哥哥会是什么样反应。
大概是会崩溃吧。
身边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他还有什么呢。
魏之杳抬头,面前少年也才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