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刚喝了一蛊玫瑰花瓣酿的酒,就有青崖院的小丫鬟一溜小跑过来禀报了。
小丫鬟也没有敢直接惊扰了阮老夫人,只先和周婆子悄悄说了。周婆子听了却是大吃一惊,她立刻就去回了阮老夫人。
阮老夫人也是一惊,随即压低了声音问周婆子,“……就只有他们俩个过来了?”
周婆子应“是”,又回答道:“是二爷让小丫鬟赶紧请您回去青崖院的,还说此事不易声张。”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隔壁桌正和三夫人说话的苏姝,又补了一句,“还让您带着二夫人回去青崖院。”
阮老夫人愣了一下,却也没有说别的。
她伸手招过来江氏,嘱咐道:“我有事情要带老二媳妇回去一趟青崖院。宴息处的宾客都交给你了,万万要招待好,不许出了差错。”
江氏也是一愣,“现在吗?”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带着苏氏回去青崖院。今儿可是苏氏认亲的宴席。
阮老夫人点了点头,让周婆子去唤了苏姝,竟然直接上了转角游廊,转身就离开了宴息处。
江氏:“……”
她心里是不高兴的,感觉母亲有事情在瞒着她一样。
苏姝也十分不解。
她又看秀儿和莲儿都抱不下怀里的见面礼了,又摆手让她们先回去蘅华院。
阮老夫人倒是和苏姝开口解释了,“老二媳妇,我先告诉你,也是想你心里有个底。此番紧急唤你出来,是因为宫里来人了,是咱们家的亲戚。是你那宫里的二姐姐的俩个孩子。现如今的三皇子朱由原和六皇子朱由柠。”
阮周氏嫁到阮家来,共生了三个孩子,二女一子。
长女唤阮陵玉,嫁入涿州陈家,辛苦操持了半生,死在了长子娶媳妇那一年。
次女便是阮陵童,少女时期长的花容月貌。她十五岁那年,过元宵节,带着丫鬟出去街上游玩,偶然遇到了静王爷,后来静王爷上门求娶,就成了他的侧妃。再后来,静王爷当了皇帝,她便是现在的贤妃娘娘。共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是三皇子朱由原,次女是十四岁的朝阳公主,第三子便是六皇子朱由柠。
阮老夫人唯一的儿子便是阮清川,也是阮老太爷这一脉到了阮清川这一辈,唯一的嫡子。
苏姝知道阮清川的二姐入宫做了贤妃娘娘,表现的还算淡定,然而心里却是乱糟糟的。
她重生归来后,是见过朱由柠的,却从未见过朱由原。她前世也没有见过朱由原。
她之所以心里极乱,却因为这个朱由原是个说不的人物……现在的太子爷登基之后,也就是天和二年,朱由原领兵攻入皇城,逼宫造了反。后来朱由原登基,年号改了永顺。
而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在阮清川死后第二年发生的。当年朱由原入宫称帝后,阮家在燕京城的炙手可热到达了巅峰……只是她当年就待在静芜,从未踏出去过一步。
苏姝所知道的这些只言片语,还是回去苏府探望病重的母亲时,听父亲说了一嘴。
苏姝闭了闭眼,也怪她重生后只顾着母亲和弟弟,虽然也见过阮清川几次,甚至还见到过朱由柠,却把这个朱由原给忘在了脑后。
她很快又觉得在庸人自扰,她就是想起了朱由原又如何……难不成还因此去提醒些阮清川吗?
再者,她连想提醒阮清川都不知道该如何提醒?难不成直接说朱由原以后会逼宫造反成为皇帝……阮清川信不信任她倒是其次,怕是旁人都会认为她是疯子吧。而且这种会被认为污蔑皇族的事情,不仅她会掉脑袋,全家甚至连着二叔一家都会跟着掉脑袋。
“老二媳妇,你不必紧张。”阮老夫人看到苏姝的脸色发白,只以为她听到宫里来了人心里惧怕,便笑着安慰他:“虽然由原和由柠是皇子。但你毕竟还是他们的舅母,是长辈,他们也不敢造次。又有老二在,一切都无碍的。”
……次女虽然在深宫,但是家里的事情也都有传消息给她的。更何况这次是川哥儿成亲的大事。她那两个外甥突然过来了家里,大约也是次女出不了宫,便想着让孩子们先过来见一见新过门的舅母。
婆媳俩人一出了宴息处,直往青崖院而去。到了门前才发现,许多身穿程子衣,腰间挎刀的护卫团团围住了院落。
阮清川已经在门前等着了,看到阮老夫人和苏姝,笑着迎了过来,“母亲,姝姐儿。”
姝姐儿……
苏姝抬眼看了眼阮清川。
他怎么唤她“姝姐儿”,倒像唤个孩子一样。
阮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路上走的有些急了,便气喘吁吁的。她扶着周婆子的胳膊,问阮清川:“由原和由柠都过来了?”
阮清川“嗯”了一声,示意她往庭院里看。
果然,朱由原和朱由柠就站在阮清川身后的不远处。朱由原正抬头往四周看,朱由柠却不知道低头在衣袖上扣什么。
兄弟俩听到动静,一起回头去看。朱由柠到底小一些,看到阮老夫人,清秀的小脸立刻带了笑,拱手行礼,“外祖母。”
朱由柠兴冲冲的跑到了阮老夫人身边,却在看到阮清川身后的苏姝时,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