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你扪心自问,你在我房里的时候,虽然是二等丫鬟……但是你的一应吃穿用度,和平常人家养的小姐又有何区别?”
宋梅茹越说越气,难受的喘不上来气:“……我从未拿你当过丫鬟看待啊……虽然和姝姐儿不能比,但是也差不哪儿去了。”
她是天生的性子软,对谁都狠不下心,少时也被母亲改正过几次,但都是无济于事的。
苏鸿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他坐在主位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一饮而尽。
宁大夫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起身要和苏鸿告辞,毕竟是苏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方便待在这里了。
“宁大夫且慢。”
苏姝却伸手拦住了他,“您先去外间等一会儿,不要离去。待会儿还需要您帮忙辨一辨何为米囊?”
她一定要让赵姨娘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坐实赵姨娘谋害嫡子的罪名。
宁大夫应是,由一个丫鬟领着他去了外间。临走的时候,苏姝让宁大夫抱走了那个乌黑瓷器汤锅。
宋梅茹哭的悲伤。
苏姝听在心里也更加难受,她又怕母亲哭坏了身子,慌忙蹲下身,替她一下又一下的抚胸口顺气。
杏儿面对苏姝时,还是一直嘴硬的,看到宋梅茹却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想起宋梅茹对她的那些好,便“砰砰砰”的直磕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夫人,是奴婢错了。”
“是奴婢做错了啊!”
“……奴婢不应该听从赵姨娘的指使,往二少爷的饮食里添加米囊来谋害二少爷……”
苏琪与是和苏娴一起过来的花厅。
纤弱的少年在听到他曾经最信任的丫鬟说着那些谋害他的话,脊背挺的笔直。
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却也径直蹲在了杏儿的面前。
“你为何要听信赵姨娘的话,来这样对付我?”
苏琪与清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问:“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杏儿姐姐。”
他小时候常在宋梅茹的院子里疯玩,陪着他的有好几个小丫鬟,其中便有杏儿。杏儿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也爱逗着他玩,还曾经背着他去摘过母亲院子里种的葡萄。
杏儿待他那样好,他是唤过“杏儿姐姐”的。
后来长大了,也是他向母亲要了杏儿去松轩跟着伺候他。
少年平视着杏儿,目光甚至是平静的柔和,又唤了一声,“杏儿姐姐。”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和单纯,和他的母亲没有区别,却也性子执拗的厉害,还在问杏儿,“杏儿姐姐,是我待你不够好吗?”
杏儿望着眼前的少年,眸里闪过悔恨、愧疚、无奈、张皇……终于崩溃了。
“少爷,是奴婢做错了。”杏儿的手被绑着,无法去拉少年的手,只有“砰砰砰”的磕头,额头上的鲜血流到了眼角,又顺着眼角流下来,像一行血泪。
一眼看过去。
实在是瘆人。
杏儿哭喊不休,“您待奴婢很好,是奴婢鬼迷心窍了。奴婢不应该听信赵姨娘的指使……”
苏姝想伸手去摸一摸弟弟的头发,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漠然到冰冷的眼神,心里止不住一惊。
她的与哥儿……好像和往日不大一样了。
这时候,苏妍和苏妩也进来了花厅。
苏妍怒道:“你不过一个丫鬟,也敢来信口开河栽赃姨娘?你给与哥儿下药谋害他,你自己领罪去便是……何必还要拉扯上别人。”
赵姨娘看着女儿一心护着她,一直闷声不吭的她,突然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她跪爬到苏鸿的身边,可怜极了,“老爷,妾侍正在自己的屋里看账本呢,大小姐派了丫鬟、婆子不容分说的绑了妾侍过来花厅……连给妾侍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那个杏儿,她分明是二少爷的丫鬟,妾侍都不明白她和妾侍有什么怨仇?竟然这样子冤枉妾侍……”
苏鸿冷眼瞧着赵姨娘,“杏儿说的话当真在冤枉你?”
他心里已经有了疑问,总觉得杏儿不像是在说谎话。
“当然是冤枉妾侍的。妾侍和那个杏儿根本就不熟悉,偶尔见面一次,也是去夫人的琉璃院请安时碰到她陪着二少爷……”
苏妍也走过去跪在苏鸿脚下,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屈辱,“父亲,姨娘这些年一直是贴身伺候您的?她什么品行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你闭嘴。”
苏姝起身走到了苏妍面前,盯着她,“妍姐儿,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姨娘是伺候父亲不假,但她的品行却是自己的,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隐藏在背地里的卑鄙无耻、两面三刀、心狠手辣……父亲也一定要知道吗?父亲不知道就是父亲错了?在这个家里,你和赵姨娘怎样闹也好,我都不会介意,但你们不应该下死手来要与哥儿的命……与哥儿的命就是我的命。你们动了他,我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长姐惯是会说话的,我说不过你,却也从未说过父亲有做错过什么。”苏妍的右手指甲直接掐进肉里,尖锐的疼痛让她也发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