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有别,在周美荷心中,早已有了一杆秤,儿子、老公、继女,依次排序,若是加上家产,那铁定是家产第一,三个人都比不上这个重要。
现今乔建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公司没有领头人,势必得选出一个代表,她不放心交由乔建良的心腹,也不愿意让乔西进入公司,毕竟乔西若是真接手了,那可就是拍板定案了遗嘱的事项,以后再想改变可就难如登天。
周美荷愿意忍心吞声至今,安心做贤良淑德的继母亦是与此有关。乔西曾经透露过不愿接手家里公司,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乔建良想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各不相干,这就是关键,假使乔西真不愿意继承,乔建良老了以后会怎么做?真会把公司卖掉?真会狠心到一分钱都不留给母子两个?
不会。
乔建良是哪种人呢,当初跟乔妈离婚都能豪迈分一半身家出去,愣是眼都没眨一下,还多给了些,对前妻都那么慷慨,对现任又会差到哪里,只要周美荷好好过日子,安安生生的,等到了那一天,该给的还是少不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乔建良不会偏心到把所有东西都给乔西,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一部分。周美荷就是拿准了这个,一直不争不抢,也同意了婚前的那些协议,想着先结婚,日子久了总会有所改变,眼下她最怕的不是乔建良醒不过来,而是乔西会接手公司,所以宁愿让周家插手,娘家人至少比继女可靠。
她全然没有发现后面的乔西,对着电话滔滔不绝。
乔西心头火大,冲动的一瞬间真想进去把手机抢过来扔了,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渣子,可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了阵脚,她转身去了人少安静的过道尽头,想了想,给乔建良的两个秘书打电话,并立即与公司的高层联系,尽量先掌握主动权。她不会做生意的那些门道,但还是清楚该怎么做,不至于像周美荷那样没脑子。
傅北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拎着晚饭回来,没有见到人,最终在过道尽头找到她。彼时乔西还在跟公司高层沟通,商量对策,傅北犹豫片刻,还是止住脚步,待吃了饭再去重症监护室外探望乔建良时,才问乔西:“之后打算怎么办?”
重症监护室里,乔建良气息微弱地躺着,整张脸已没了往日健康的气色,没有生气,毫无血色,远远看着就一副病弱的模样。
乔西直直望了里面一会儿,低声回道:“不知道,再看吧。”
个人能力就那么大,以前又没有接触过,能不能支撑起整个公司到乔建良恢复那一天都是未知数,平常习惯了撂担子,现在重压加身,挺不是滋味。
傅北有许多话想多,可不合时宜,瞥见乔西怔忡的神色,只陪着站了会儿。
乔建良发生意外,是秦肆第一个陪着乔西,如若不是周美荷回大院,其他人都还不知道,白天所有人成堆成群过来探望,可真正过来守着乔建良的一个都没有,全露在一处逞口舌关切慰问,都在走过场而已,关心与否并不重要。乔西看透了这些人,所以并未招呼一声,连带着对傅北冷淡。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傅北温和地陪同,下半夜周林和周美荷轮流守着,乔西得以回去休息。
医院离大学城更近,直接去的傅北那里。
几乎是头一挨枕头,乔西就睡了过去。傅北热了牛奶进房间,还想让她喝了再睡,见此就止住动作,轻手轻脚坐在床边,把热牛奶放下,将灯全部关了。
许久,才掀开被子进去。
乔西睡得熟,可睡得并不安稳,还没到天亮就醒了,没做梦没惊吓,明明还很困顿,总之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睡之前是平躺的,醒后侧躺着,傅北就在身后环着她的腰身,紧紧挨着,这般阴冷的天气里,暖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相互传渡,各自慰藉。
休息了几个小时,乔西的精神状态俨然好了不少,亦渐渐冷静下来。
事情已成定局,现在要做的就两件事,一是照顾乔建良等他清醒,二是稳住公司那边,不能让任何人插手。
她没有把握能一定拦住周美荷,毕竟乔建良病倒后,还在手术室里周美荷就在着手公司那边,抢占了先机,目前乔西还不清楚周美荷想做什么,昨儿在电话里交代秘书,只要是周美荷发布的命令,全部都拦下不准执行。昨晚离开医院时周美荷还不知道这个,现在应该知晓了,恐怕气得半死,今天铁定要闹。
想到这儿,乔西动了动腰身,思忖届时该怎么应付。
傅北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在她动的时候就醒了,不过没打搅她想事,过了三四分钟,才手下用力控紧乔西,薄唇抵在白皙光洁的颈后挨了挨,用倦哑低沉的声音问:“在想什么?”
颈后先是微凉,而后传来温润的触感,紧接着湿热,有一丝丝灼烫,漆黑的夜色里,身后的人环抱着乔西,亦用这种亲密的方式稍作安抚。
对比起昨天,乔西已经好转许多,沉默寡言一天多,她终于有所回应,往后贴近些,享受完这个温情的慰藉,一会儿,回道:“在想什么时候去公司。”
并不隐瞒自己的打算。
傅北早就猜到,亦做了决定,薄唇往下走了些,手在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