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一头长发实在是格外的好认,彩超室的医生一眼就认出了他来,说实话他看到这位患者病情简述的时候都是一愣,不过医生做了这么多年,他什么都见过。
也知道这类病人对于这种检查尤其的敏感,他尽量让自己的笑意和善一些:
“又见面了,你爱人呢?”
他记得上次这人做检查的时候,他爱人很是紧张地陪在身边,他那时还笑着打趣过,说这是检查不是上手术台,不过现在看到宋离的情况,倒忽然理解了上次他爱人那样紧张的情绪从何而来,很多经过这种手术的患者对彩超都比较有阴影,这个时候如果有家属陪同,似乎也好一些。
宋离微微勾唇,心底哪怕再是忐忑紧张,他的面上也依旧如初,甚至可以保持礼貌的淡笑:
“他在外面,没关系的。”
低缓的声音温雅动听,那医生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墨色的双眸,这双眼中没有恐慌惊惧,反而带着一种他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在那双眼中看到了一个阅尽千帆,久经磨砺后依旧强大淡然的灵魂,他也回以一个微笑:
“好,准备好就躺下吧。”
宋离按着医生说的调整好了位置,解开了裤子的腰带,他的手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沁出冷汗,心口的跳动还是在加快,甚至眼前开始浮现当年最屈辱的那一幕,应激的反应让他身上开始微微颤抖,而宋离强大的精神却在此刻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思绪。
他努力去想周炔,去想周炔抱着他时的体温,去想他靠在他肩膀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去想他次次摸着周炔后脑时的手感,去想周炔笑着看他时的模样,脑海中周炔每次在他面前放肆的笑声驱散了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嗡鸣声。
身上的战栗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缓解,他重新感觉到冰冷的身躯似乎有一股暖流流过,身体在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中,他拉开了拉链,向下脱下了裤子。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但是医生也不曾催促,也不看他,直到他重新听到了那个温雅声音:
“我准备好了,医生。”
检查室的外面周炔像是一块儿木雕一样直挺挺地贴着彩超室的门站着,一只手握着银色的把手,只想着一听到声音他立刻就冲进去,但是屋内非常安静,安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他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
“家属可以进来了。”
周炔从未反应这么快过,冲进去的时候宋离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看到了宋离苍白的唇瓣和还在对他笑的眼睛,一股酸涩感骤然涌上眼眶,眼角红了一片。
宋离身上其实都是冷汗,但是在看到周炔都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故意开口:
“帮我拿一下鞋。”
“哦。”
周炔帮他穿好了鞋,扶着人从检查床上下来,徒留医生在后面欣慰的目光。
其实宋离此刻真的没什么力气,应激的反应和刚才强烈的心理斗争非常消耗体力,但他还是不想周炔难受的,勾了一下唇角轻轻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耳语:
“陛下想哭也忍忍,因为我想如厕快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