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着张冲这个内宫总管亲自传旨就是为了让上下官员重视这次科考,用心办差。
莫说是衙门中白日里当值的官员此刻都回到了家中,就是贡院因为科考而留守的官员都没有想到宫中的旨意会这么快传来,还是张公公亲自传旨。
张冲将手中圣旨亲自放到了此次科考主考官谢兆秋的手上,手挽拂尘,一双总是笑眯眯的眼让人瞧不出深浅,他缓缓开口:
“谢大人,陛下心系这些学子,咱家想去号舍瞧瞧,回宫也好和陛下交差。”
谢兆秋自然不疑有他,亲自领路带着张冲到了后面的号舍,外面此刻狂风骤雨,伞都被吹的歪斜了起来,张冲记着许安的号舍乃是景字号,按着《千字文》中排序,他指了指那个方向:
“就去那边瞧瞧吧。”
张冲眼睛不断瞄着号舍外面的字,待看到景字的时候快走了两步,那号舍渐渐近了,他这才看到景字号里面的人。
如今已经是考试的第七天了,很多考生早就已经是蓬头垢面,毕竟门口那缸中的水梳洗也是有些紧张的。
他抬眼就瞧见了里面的人,相比在宫中见到的那个衣带锦绣的翩翩公子,此刻许安确实狼狈了不少,头发有些散乱想来也是睡梦中刚被惊醒,人看着也是瘦了一圈,不过相比有些人的污糟,他除了发髻散乱一些衣衫瞧着倒是还算整洁。
此刻也如很多考生一样抱着试卷盒子靠在号舍的最里侧,他扫了一眼他的被子也已经湿了大半截,只有搭在身上那一块儿还算干爽。
张冲看后没有即刻就走,而是盯着这贡院的的情况,大锅的姜汤水被一桶一桶提了过来,他也抬起一碗喝了一口,微微皱眉,这姜汤水淡的几乎没有什么味道,一点儿辛辣感也无。
“这也叫姜汤水?也能御寒?”
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张冲拧紧了眉头,谢兆秋也是面有难色:
“实不知有此次大雨,这贡院中所有的姜都用上了,确实是不太够。”
张冲瞧了谢兆秋一眼,心下也知道这位谢大人做学问是一把好手,这做官实在是太过外行,陛下深夜下旨自是心里头记挂考生,一片皇恩浩荡。
如今这比白水都强不了多少的姜汤水发下去,还不叫这各地举子看朝廷的笑话,想朝廷吝啬,陛下寡德,不体恤读书人?当下开口:
“陛下的圣旨已下,想必各部的大人很快就会到,一应物件也会到,咱家便陪着谢大人等一等,待安顿好了学子咱家也好向陛下复旨。”
张冲当下便安排了随行随行的一队侍卫帮着贡院的官员为考生发热的姜汤水,有些尖细的嗓音响起:
“陛下已经下旨,为考生提供姜汤,雨伞,棉被,太医院的太医也会携药材过来,为风寒考生医治,诸位考生尽可安心科考。
贡院未曾料到有此大雨,姜未曾预备那么多,这姜汤水大家先喝着暖和暖和,很快姜便会送到。”
张冲话音落下,号舍内
外一片颂声,此话确实安了不少考生的心,考生纷纷跪下朝皇城方向叩拜。
张冲叫了一个得力的小太监过来:
“你回宫去给陛下回话,就说奴才等诸部大人和太医到贡院再回宫复旨。”
“等等,再加上一句,只说许公子安好。”
“是,奴才醒得。”
张冲说完便真的陪着谢兆秋在这号舍旁等着,如今已经是科考的第七天,号舍中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毕竟考生吃喝拉撒都在这号舍里面。
小太监回宫的时候李崇和宋离也没有睡,听了这小太监的回话中还特意带来了许安的消息,李崇都不禁感叹这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胖总管真是个玲珑人,他抬手让这小太监下去。
看向身边的人笑着开口: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许安一切都好,这张冲真是个会办事儿的。”
宋离并未靠起来,只是裹着被子侧躺着,闻言眉眼带了笑意:
“能在这宫中做到总管自是八面玲珑,你再猜猜他此刻为何不回宫而是叫了一个小太监回来回话?”
或许是深夜的关系,宋离的声线很低,带着一股平常少见的慵懒感,似乎是有意考较李崇,说完便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李崇抬手隔着被子搂着那人,还真是一下被问住了:
“对啊,他怎么不回来呢?他特意去看了许安按说应该当面向我们禀报才是啊。”
宋离浅笑着看他,李崇搂着人晃了晃:
“别卖关子啊,说吧。”
“这雨才刚下来你就下了圣旨着贡院优待考生,这是皇恩浩荡,张冲作为领命的传旨内官,自是要让下面的臣子,举子都感受到这份儿皇恩。
再有一点便是此刻深夜,这贡院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一应物资均需其他衙门划拨,但是这一次的科考主考官谢兆秋是个学问罐子,平素里都没离开过翰林,着他主持科考没有问题,可若指着他和各衙门的官油子交涉便是个大问题了。
若是这谢兆秋没能办好差事,那自是有负皇恩,张冲虽然是内官,却是天子近臣,他盯着就是陛下亲自盯着,哪怕是这深夜,各个衙门也万不敢偷奸耍滑。”
宋离缓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