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一时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当中，院子里都是涵涵和念友的笑声。
“你们俩小心点，万一掉下来有你们哭的。”
刘桂英从厨房里探出头冲他们叮嘱道。
“你安心回部队，家里边有我呢。”
“有你在，我放心。”
程枫点点头，顿了顿还是开口嘱咐道：“娘年纪大了，你别总和她顶着来，说你几句，有道理的，你就多听听，没道理的就左耳听右耳出，别和她置气。”
“哥，我知道。”
“还有你嫂子……她月份大了，你多照看着一些……还有涵涵、念友……”
“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我不在，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记得别遇到什么事情就头脑一发热地蛮干，多想想，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问老支书，我和老支书打过招呼，别怕丢脸。遇到事情多看多听，别多嘴，做人做事不要太冲动，也要有底线，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人要走了，心里生出许多的不舍，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总想将什么事情都交代清楚。
“哎呀，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家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程放被他念叨得头疼。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他顺着程枫的目光看去，亮着灯光的窗户上映出高苗苗的身影，臃肿的身形微微弯着，手臂一动一动的好像在整理着什么东西。
他将目光收回落到程枫脸上。
后者正深深地凝视着投映在窗户上的那道人影，眸中的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温柔缱绻，情意绵绵，好似一江春水，温柔得能溺死人。
他从来没想到会在大哥身上看到这样温柔又深情的模样，同样的目光他好像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一道身影，程放眼里闪过一丝迷惘，却自知不过是庸人自扰。
他收回心神，侧头冲身边的程枫露齿一笑，“温柔乡，英雄冢。大哥要是舍不得嫂子，我替你去吧。”
程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长得丑，想得挺美。”
说完便施施然起身回屋。
程放怒了，冲他的背影大声道：“你才长得丑呢，你全家都长得丑。”
话一出口才惊觉不对，程枫的全家也包括他呀，他这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前方传来程枫似笑非笑的声音，“还是你厉害，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我……”
程放想要争辩，可程枫说的都是事实，思来想去只好一个人坐在树下生闷气。
涵涵奇怪的问：“小叔，你做什么要骂自己呀？”
她和念友也不抓萤火虫了，两人坐在竹床上好奇地盯着程放。
念友也问道：“小叔，你做错事情了吗？”
程放故意板着脸，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凑热闹。”
自从程放工作之后，性情脾气都好了很多，早上上学都是他骑自行车带涵涵和念友去，放学回来他也常陪着他们玩，时间长了，两个孩子一点儿都不怕他。
涵涵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几下，在竹床上跳起来，嘴里欢呼着：“噢，我知道了，小叔肯定做错事，让爹骂了。”
“小丫头片子，这么会编排你小叔，看我怎么对付你！”
程放快步走到竹床边，伸手作势要拉涵涵，小丫头惊叫一声，咯咯笑着往边上躲。
“抓不到我。”
“看我抓不抓得到你……”
程放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的玩耍笑闹，程枫走进卧室时，高苗苗正在收拾他的衣服。
她正专注着手里的活，并未注意到有人进来，程枫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心底像被针扎了似的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收拾个一两套衣服就行，在部队很少有机会穿常服。”
“你来了。”
高苗苗抬头冲程枫一笑，又继续低头叠手里的衣服，“有备无患嘛。”
程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放下。
“怎么了？”
高苗苗柔顺地靠得他怀里，轻声问道。
“苗苗，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家里，小放在，我放心。你有什么事就让他去做，别逞强，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程枫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心中是千般柔情，万般不舍。
分离在即，高苗苗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故作轻松地玩笑道：“你这样舍不得我，那就别回部队去呗。”
程枫以为她是认真的，表情一滞，面色有些为难，“苗苗……我，对不起！”
高苗苗从他怀里坐起来，笑得一脸促狭。程枫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逗自己呢。
正要说什么，高苗苗伸出手指轻轻点着他的唇间，一双妙目深深在凝视着程枫，语气认真而郑重：“程枫，已做了决定且无法更改的事，就别婆婆妈妈的，你这样，你难受，我更难受。”
“就算要分别，也别弄得凄凄惨惨的好不好？我不喜欢！”
说着，她粲然一笑，“我的丈夫重返部队，是很光荣的事，我心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