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镇是距离铁屋村最近的城镇, 两地之间虽然隔着连绵的山峦,但其实直线距离并不算远。
在气候相似的情况下,它们的植被物种重合度很高。
铁屋村附近山头常常见到的浆浆津, 白山镇附近的山上也不罕见。在山上打猪草, 砍柴火, 带不够水, 就摘两个浆浆津嚼几口, 喉咙就舒服了。
浆浆津是从地面就开始丛生的灌木, 它生长速度快, 一般横出的枝干一年就可以长到手腕粗细,但没有明显的主干,整棵植物高度也不超过两米。
果子不好吃, 树也不成材, 繁殖能力又强,在附近生活的人看来, 这也就只能当柴火用了。
浆浆津果实枝干不粗,木质不硬,普通农妇拿一把镰刀, 都能劈几根弄回家,晒干了当柴烧。
吴翠华平日里就在家干活,浆浆津果子董小文不熟,她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觉得这漫山遍野都没人要的东西,放到供销站里卖钱, 真是想不明白。
她心头一火热,连忙打听说道:“这咱们多少钱一斤收呀?”
眼前这些浆浆津果干,虽然看起来跟树上刚摘下来的不一样,但甭管怎么说, 它能卖钱,那树上也能混点价格吧?
“五角一斤。”董小文瞥了她一眼,将自己买下的三斤浆浆津果干找了一张报纸包裹起来。
“五角!”吴翠华惊讶地快要跳起来了,“这不就是浆浆津吗?还能卖上五毛钱!”
她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董小文,脑子里已经疯狂地盘算着,今晚回去就让自家的孩子去山上把把能摘到的所有浆浆津果子都给搂回家。
不等董小文回答,她便急切地催问道:“那我们也能摘着浆浆津果子来卖?”
董小文跟吴翠华不熟,看不上她这急眼的模样,嘴巴一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想得美事,大米一斤一毛三,加了麦子糖和白糖做的谷花酥要七角八分钱一斤,这能一样吗?”
“那谷花酥不是加糖了吗?”吴翠华不解地那嘟囔着,她看那果干表皮皱起来,颜色黄黄的,也没见糖呀?
“没糖能腌得出味道来吗?你拿个尝尝,能腌得出这味道,咱们供销社也能五毛钱一斤的收。”董小文说完,就抱着自己买的浆浆津果干走出库房。
吴翠华听董小文说完,拿了一个个头最大的果干,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她也不敢多吃,到底这些东西都有登记入库,偷尝一两个没人发现,但吃多了缺斤少两,到时候查下来可就麻烦了。
吴翠华今天站了好久的柜台,她临时帮人代班,态度也不敢像董小文这样漫不经心,有人买东西都得上前应对,即便喝了两杯水,也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不舒服。
浆浆津的味道她知道,先酸后涩,然后多嚼几下,喉咙才有回甘的感觉。
她完全没有料到,这卖给供销社五毛钱一斤的果干,竟然是甜的?
甜的?
浆浆津还能腌出甜味来?
这满嘴的甜味,这得放多少糖呀?
浆浆津这果子,但凡能不放糖做出能吃的味道,还能轮得到它们掉满地上?
就像早春的野莓子,还没熟,就已经被娃儿们扒拉干净了。
放进嘴里的浆浆津干果,吴翠华就咬了一口没舍得继续咬碎,光含在嘴里,希望让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多留点时间。
她这回知道,为啥董小文拿五毛钱一斤收购那人的果干,一点心虚都没有。
这果干里,值钱的东西不是浆浆津,而是把果干腌透了的甜啊!
现在这年头,想吃点甜头,有多不容易。
供销社的白糖一斤七毛八,还是得糖票才能买的到。若是不要票的高价糖,一斤一块五都有人买。
用糖腌出来的果干,五毛钱收上来,算贵吗?
反正尝过这果干的味道,吴翠华就绝了折腾的心思,按照这甜度,就算折腾出来,也卖不多钱。
吴翠华正琢磨着,突然前面传来买东西的喊声,连忙应了一句,关好库房的门,跑过去接待客人了。
董小文在柜台前脾气不好,那是因为她是铁饭碗,自己也就是个临时顶班的,不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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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铁屋村村民汇合的时间还有挺久,明霞怀里揣着六块钱,在白山镇逛着。
钱虽然赚得不容易,但是攒着就没价值了,说到底还是要花出去的。
白山镇里,除了明霞熟悉的学校,派出所,镇政府这些机构,还有一些这个时代特色的地方。
比如,一个很大的院子,挂着柴竹煤供应站这样的招牌。
明霞一打听,这是一个属于国家的集体公司,专门负责群众们烧火用的柴,以及竹子和煤炭。
人们可以从这里买到烧饭用的木柴,也可以从山上弄来细枝木柴,卖给这里。
白山镇周围多山,镇子里的人并不缺柴火,所以这个柴竹煤供应站主要是负责收购柴火和竹干,运到县城供应给城里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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