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阿依小山熟识的这段时间, 明霞也从她的口中,或多或少了解到一些阿佘族的风土习俗。
那些隐秘的东西不得而知,但基本的阿佘族概况, 还是了解许多。
其中有一点, 就是在阿佘族中, 医婆的地位非常重要。
阿佘族的医婆不仅掌握着阿佘族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知识体系, 还有一些普通族人无法探究的能力。
在阿佘族的所有寨子中, 医婆的地位至少是与这个寨子的族长等同, 甚至高于他。
而且,阿佘族族长的话语权,通常只局限于所管辖的寨子, 而医婆的影响范围,则能普及到其他阿佘族的寨子,以及非阿佘族的山民活动区域。
因为, 在这片大山中, 现代医疗机构尚未有能力普惠此地, 一旦有人发生疾病伤痛,只能求助阿佘族医婆的手段。
明霞面前这位老医婆,年龄大概在六七十岁左右,一头银发,眼角已经有深深的鱼尾纹,但极为特殊的是她的眼睛。
老医婆的眼睛没有她这个年龄老者无法避免的混浊, 反而黑白分明, 眼瞳清澈,没有半点血丝,仿佛一位童稚幼儿,干净的找不到半点阴霾。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 似乎整个人都会柔软起来。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明霞,也不多话,让明霞把自己丢失孩子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无论是说到明小丫的前婆婆将孩子丢弃野外,还是说到明霞在公安机关的帮助下找回一个孩子,老医婆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就连已经知道事情全部经过的阿依小山,再次听时,都会流露出愤怒或者高兴的情绪,而这位老婆婆连头上的银簪子都没有晃动。
等明霞将事情全部说完,静默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老医婆才从面前的盘子里,取了一个米黄色的小团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悠悠地说道:
“难啊。”
明霞也不意外这个答案,她平视着老医婆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知道在茫茫大山中,要找到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也希望能竭尽所能找到孩子。这是我当娘的责任。”
老医婆不可置否地微微摇了摇头,眼皮轻轻地抬了抬,目光穿过打开的大窗户,看向环绕着寨子的苦梨树林,半响,才吧咂吧咂嘴巴,说道:“你知道,上一年,我们泽丽寨拾到多少个女娃娃,埋了多少小骨头?”
老医婆的话,依然是轻轻柔柔,不紧不慢,但话音落下,明霞却汗毛竖起,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靠你们那边,有一座山头,长着野茶油果子,和葛花。葛花每年都开得很美,红彤彤的一片,秋天的时候,那些油果子掉在地上,却没有一个阿佘族人会捡拾那些果子,你可知道原因?”
明霞不是呆傻,听着老医婆的话头,隐约有些猜测。
老医婆也不等待明霞的回答,平淡没有任何波澜的语调,更令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我们阿佘族女娃娃少,不管是哪个寨子,看到路边丢下的女娃娃,都会捡回来养,碰到那些断了气的娃子,都会拾起来,送到那座山上埋了。”
明霞的喉咙难受得发紧,她紧紧抿着嘴,拳头无法控制的握紧,她无法直视这位老医婆的眼神,目光游离到窗子外面,带着几分茫然。
明霞不知道回答什么,老医婆反倒是笑了起来,她把嘴里的小零食咽了下去,语调略微高了一些,语速也快了一点,说道:“当娘的,护不好自家的崽子,就是错了,算是有心找回了,说不得也太迟了。”
在老医婆和明霞说话的时候,阿依小山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她好几次都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矛盾。
明霞也不辩解,点头应是。
“希望还能来得及改正这个错误。”
“来得及,来不及,可不听我们的。”老医婆叹了一句,指了指窗外,转头对阿依小山说道:“十六妞妞带她去看看那几个小娃儿,辨一辨是不是她的娃。其他的寨子,老婆子也费费劲,帮你打听打听。”
阿依小山脸上扬起开心地笑容,朝着明霞使了个眼色。
明霞心头也微微松了口气,能得到老医婆的承诺,在这片大山中找到孩子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这是镇子上卖的雪片糕,您老人家尝一尝味道。”明霞取出竹篓子里一小袋食物,恭敬地递给面前的老人。
老医婆也没客气,好奇地看了雪片糕一眼,
离开老医婆的住处,明霞跟着阿依小山去找他们寨子的族长。
阿佘族在山外的人看来是统称,但在阿佘族在这片大山里,又根据不同的寨子,有着不同的区分。
比如,阿依小山居住的寨子,就名叫泽丽寨,是阿佘族里与外界联系比较频繁的寨子。
而有一些寨子,因为所处的地理因素,完全就是与世隔绝的状态。明霞记得,阿依小山提到过,阿佘族有一个寨子名叫银白寨,整个寨子的人住在石壁上,要离开寨子,需要从高高的悬崖爬下来。
虽然都属于阿佘族,但他们之间的风俗习惯是不相同的。
阿佘族有成年礼的习惯,阿佘族成年礼在十六岁,除了基本的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