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的手掌心里满是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浑身只有被陆钺牵着的那只手在不合拍地发着‘高烧’。
虽然大脑残存了分‘将手抽出来’的理智,但是不听话的手却像被切断了连接般,瘫软无力得无法调动起来。
大概是陆晟感觉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害怕了,才会如此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吧?
苏昀大方地想到,那便再借给他多牵一会好了。
小贩主一直呆在茂盛树冠下的阴影里,她带着白色口罩,阴鸷的眼神紧随着陆钺。
在看到那颗心脏被陆钺踩碎的时候,她又惊又怒地尝试着走出阴影,阻挡他们的动作。
可触到阳光的血肉却霎时间烟飞灰散。
灰烬如同上祭时烧的黄纸碎屑般四处纷飞着。
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落语极轻,像是母亲哄婴儿入睡时的摇篮曲。
那声音似是蕴含了无尽的可惜与同情,却又冰冷得让人绝望。
“可惜了,你只能用自己的余生抵债了。”
下一刻,她便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扼住了喉咙一般。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里狰狞的血丝遍布,手上青筋一寸寸地暴起着。
本该有的呼救尖叫像被收了音般,死亡的过程没有任何动静,悄无声息。
所有无用的挣扎全被定格在了一刹那。
下一刻,趴在冰柜上的女子连血带肉地化作了一缕青烟,被轻风刮散开来。
冰柜也蓦地变成了一座只有几厘米高的小墓碑。
陆钺牢牢地握着苏昀的手,不想让苏昀转身目睹这恐怖血腥的一幕。
小龙叹道。
“馈赠是有代价的,未亡人的礼物向来是要收割更多的死亡。”
它话锋一转,用小爪子挠了挠头,疑惑道。
“不过,他究竟要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做什么?”
等到恐怖的一幕彻底结束后,陆钺才极为缓慢地松开手。
陆钺放手后,苏昀这才惊觉迟钝的自己居然彻彻底底地那名怪异的女人抛到了脑后。
后背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
…要是那女人冲着他背后来上一刀,他不就得当场嗝屁,然后尘归尘土归土了吗?
他慌忙回头,只见不到短短一分钟,那名苍老的年轻人与冰柜已经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用大喇叭扩音叫卖着自家冰淇淋的中年大叔,卖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雪糕。
…仿佛刚才他们只是误入了一个要取人性命的幻境,做了一场噩梦般。
陆钺已经上前完成了付钱取冰淇淋的流程,他将最豪华的樱桃三色雪球冰淇淋递给苏昀。
“怎么了?”
苏昀望了眼刚才心脏被踩碎的地方,发现干涸的褐红色血迹不翼而飞,好似被刺眼浓烈的阳光蒸发了一般。
他神情恍惚地答道,“没事。”
苏昀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今天不是他去游乐园玩,而是游乐园玩他。
一旁的树下突然传来一慵懒的声音。
“二位,黄历上写明了,今日不宜去游乐园,你们二位还是速速离去吧。”
苏昀寻声望去,只见那人盘腿坐着,背靠着树,穿着类似道袍一般的墨蓝色长衫,脖间随便挂着一串佛珠,手上缠着十字架的手链。
让人无法正确辨识出他的信仰来。
这位不知道修什么瞎几把道的小爷大白天的戴着墨镜,插着两只无线耳机,嘴里默念的既不是佛号,也不是经文。
而是在摇头晃脑地哼耳机里的歌词。
看上去像是一个在机场摆拍Pose的明星被直接p上了僧服道袍一般。
却万分神奇地并不显得违和。
难道这看上去就散发着一股玄而又玄的不靠谱气息的男人看破了什么?
苏昀试探地问道,“您…是修什么道的?”
他差点直接问成了‘大哥您是哪条道上混着的’。
那人摘下耳机,有模有样地像苏昀行了一礼,而后长叹口气,缓缓开口道。
“我修能成仙的道。”
末法年代普通人想要成个仙,这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不是没有希望,而是这希望小到约等于绝望。
苏昀肃然起敬,“那您得至少再活个五百年。”
那男人却惊讶地一挑眉,煞有介事地感慨道。
“原来五百年就够了吗?我还以为至少要一千年呢。”
苏昀噎住了,“……”
“您今天有血光之灾。”
苏昀认同地点点头,“出门时我也预料到了,今早照镜子的时候印堂发黑来着。”
“您最近红鸾星动了。”
苏昀越听越不对劲。
“你修仙还顺带看命?”
那男人顺手拎起旁边的广告牌,广告牌上用黑体大字粗暴地写着‘算命保平安驱鬼降妖测姻缘,不准也要钱’。
他懒洋洋地摘下墨镜,露出俊朗的面庞来,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一抹笑。
“这难道不是修仙之人的必备业务吗?一命二运三风水,我全都能瞧一眼,包准。”
苏昀却顿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