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庭院外,张牙舞爪的树妖,祝一帆忍不住喝道:“那是什么?”
镇星云平静道:“树妖。”
“你乃出家人,也算是修行者,为什么和树妖沆瀣一气?世人皆知柳妖多作祟,乃山野妖祟之中性情最阴毒者。大师和这样的家伙相交,就不怕人说大师心术不正?”祝一帆凛然道。
镇星云却大方一笑道:“施主有所不知,我佛慈悲,可度一切可渡之人。万物皆有邪性,柳妖不过其一。它愿皈依我佛门之下,就已经摒弃恶习。给他们个机会,这不就是慈悲嘛。施主恐怕是对他们有偏见吧!我记得曾有一个著名的鬼医曾经号召人鬼妖灵魔五族平等,可世人却连一株柳妖都容不下,这实在不符合一个出家人的修养啊!”
祝一帆被怼了个哑口无言,反倒自己像个小家子气的妇人。
老东西嘴巴刁的很,这说明,他知道我是谁。
“大师说这柳妖已经摒弃恶习,我看未必吧!”我冷笑一声道:“你看这老者,年纪过百,纵然有百般不是,可也不用手如此折磨吧。这柳妖定然是受了大师之命才将老者擒获,既然擒获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打的遍体鳞伤?莫非,这就是大师的慈悲?”
镇星云一怔,随即笑道:“施主说的也有道理,看来,到底是我对着柳妖还是渡化不够了。不过,看施主眼中神色,多有怜悯之心,莫非你和这老者认识?”
“不认识!”我脱口道:“我也只是觉得,以大师慈悲为怀的心性,不会难为这么一个百年老人。否则,何以为禅,何以为法,何以为道?”
此时,我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若是让人知道莫言和我有关系,那他就更别想离开了。
“施主还是个辩才,难得,难得啊!”镇星云眯了眯眼,一笑道:“此人老而不尊,屡次三番进我寺院偷盗、捣乱,我也只是想小惩一下。不过,听贵客之意,我有些自惭形秽,我倒想问问贵客,你觉得老衲应该怎么做才合适?”
我迟疑了一下,心中揣测着镇星云之意。
莫非,他真从眼神中看出了我和莫言曾有交情?他是故意问我还是试探于我?
“这是贵寺之事,我本不该多言。只是,见这老者遍体鳞伤,实在有些不忍。”我咬了咬牙,冷声道:“不过,他既然多行偷盗之事,也不成不惩戒,干脆——杀了他吧!”
我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祝一帆也叫道:“师父,你……”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头这把年纪,还行为不检,肯定是要受惩戒的,可他这岁数,被妖祟打成这样也实在是羞辱,还不如由大师亲手杀了他,也算是被佛法超度了,也还他一份尊严。等他死了,大师可以将他的尸体挂在寺门之上,像世人昭示一下你托林寺的威严。那时候,他也死了,也不在乎什么尊严与否了,一举两得!怎么样,我这主意大师可满意?”
莫言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我还真担心他不明我意,此时把我和他的关系喊出来。不过,看他嘴角的那丝笑意,看样子是明白了我的心思。
镇星云摇摇头道:“客人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大慈大悲大杀大戮在您眼里不过是一念之间。由此可见,贵客一定是人中龙凤,乃是做大事之人。料想,人间可平三皇五帝,三界尾随人皇北阴吧。只是可惜了,我乃出家人,要是亲手杀了这么个老山民,那恐怕我要下地狱了……来呀,将此人放掉吧。”
“寺主,这老东西可不是省油灯啊,咱们抓他多久了都抓不住,这会多亏柳妖布阵,才得以擒获,就这么放了?”铁棒喇.嘛看了看我道:“我倒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如给这老东西来个痛快的,直接要了他的命,然后挂在寺院门口,看哪个还敢来咱们寺院胡闹。”
“你是寺主,还是我是寺主?”镇星云一扭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横眉立目,顿时吓得那铁棒僧浑身一个哆嗦,连忙应声道:“您是寺主,您是寺主,我这就放了这老东西……”
镇星云转过身,又变成了一脸笑意,超我一伸手道:“客人,寒舍请吧。尊夫人的病,老衲真的能治。”
“是嘛,那就劳烦大师了!”我看了一眼莫言,转身跟着镇星云前往拉让。
事发突然,本来想着马上离开的,没想到关键时刻,镇星云回来了。
或许这就是命数,该着我和他今日必见一面。如此也好,反正我也想和他摊牌,不过是早了一点而已……
拉让,是寺院活佛的住所,有点类似汉地寺院的方丈室。
镇星云的拉让,是一座融入了汉式建筑风格的藏地建筑。不单单有藏地建筑的紫墙梯形窗,还有汉人很喜欢的黄绿琉璃瓦。总之,这所建筑是寺院之中最金碧辉煌的建筑。
拉让的大门不是一般的推拉门,而是一面厚重的石墙,镇星云走到面前,那石墙自然轰然悬起,从石门下进入,一股阴寒之气便溢了出来。不过,里面只是供养殿,摆放着许多慈眉善目的禅宗佛像。再往里,仍旧是一堵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