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温树臣迈步下车,削瘦的身影披着黑色大衣,脸庞映在路灯下有些苍白。
雪花一片片落到了他肩膀处,宋朝接过保镖的黑伞要送过来,却被温树臣拒绝。
他抬起头,深暗的视线看向了贺家别墅的二楼方向。
准确无误的,寻找到了贺青池的房间窗口。
被窗帘厚厚的挡住了玻璃窗,连一丝光线也没有透露出来。
周遭安静,温树臣静静注视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连一面也见不到。
宋朝在旁边陪着,担忧温总的身体同时,又找话说:“这几个月里,太太的手机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会不会是换号了啊。”
先前温树臣身体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没有接贺青池的电话。
后来几个月里,他主动拨打过一次,却是无人接听。
贺青池的手机没办法打通,温树臣开始用写卡片的方式,没有什么情意绵绵的话,更不是让她待在贺家等自己。
普普通通的几句三言两语,将情意都深藏在了里面。
可惜这些都没有回应,仿佛是让他自觉遭到了报应。
从凌晨站到后半夜,温树臣黑色大衣的肩膀上已经覆上一层薄雪,衬得他削瘦的脸庞颜色更加苍白了,薄唇微抿,视线盯着二楼的窗口没有移开一下。
宋朝担心等回江城后,温总身体没有以前健康,被毒性危害到的后遗症不能小视,还在服药治疗期间,现在这雪天里站半夜,又得大病一场。
他不由地暗骂着温越的母亲心肠歹毒,到死都想要拉人陪葬。
温树臣低低咳了两声,捏着自己指腹,冰冷得没有温度。
就一墙之隔,他站在这里,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没有闯入贺家,也不愿意早一分钟离开。
宋朝只好默默地作陪,先让保镖在江城安排了家庭医生,直到凌晨五点,天色开始露白了。
气温低到让人瑟瑟发抖,要是街道上有人这时候出来的话。
恐怕就会看见几辆低调的豪车停驶在贺家大门前,数十名黑衣保镖训练有素的守着街道两旁,而中间还站着一个背影削瘦修长的身影,看不见脸庞轮廓,唯独大衣上的薄雪让人眼中留下了一抹白。
十分钟后。
贺家的门前除了积雪上的轮胎印迹外,已经空无一人。
二楼处,房间内关着窗和门,密不通风。
贺青池今晚反复惊醒几次,躺在床上就再也睡不去了,她脸蛋贴着枕头,不知几点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有车子开走的噪音。
很快她缓缓闭上眼睛,对任何事物都不甚在意。
这样产后抑郁的情况维持到了足足一个月余。
她在贺家做完月子也不愿意踏出房门,整天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仿佛生无可恋一样。
这终于惊觉起了贺爸爸,担忧到半宿半宿的爬起来看贺青池。
是怕她想不开,没有求生的意识。
三月底,贺家上上下下愁眉不展的时候,迎来了一位穿着旗袍优雅的老太太。
也就是贺青池的外婆。
和当年一样,外婆走进了那间房,将病恹恹的贺青池从床上扶了起来。
她年迈的老手将眼前这个瘦得快一阵风就能吹到的孙女带到梳妆台前,给她用湿毛巾擦脸,用头梳将黑色长发都梳理好,又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裙子穿。
老太太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贺青池,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丫头,跟外婆走吗?”
十几年前也是这般,贺青池重度失眠加抑郁症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外婆亲自来到了贺家。
她现在一不小心就会破碎,急需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而外婆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贺青池喉咙发涩半响,慢慢地将自己投入到了外婆的怀抱里,依旧是儿时熟悉的温暖,她心中渐渐变得宁静,在贺爸爸揪心的眼神下,启唇低低的说:“外婆……你快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