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十三慢悠悠地摸出烟杆,当着愤怒的司徒庸面前,在屁股上一拍,烟灰抖落。
他并未点火,烟筒内冒出了烟。
烟雾缭绕,庆十三用平静的口吻道:“司徒先生这话,是否太过武断了些。”
司徒庸看着吞云吐雾的庆十三,伸直的脖子猛地一缩,他这才想起自己正坐在郑家厅堂内,在某些人眼中,这里可是堪比皇宫的龙潭虎穴。
“在下不愿多问,无论屏风后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在下不愿知道。”司徒庸压抑着怒火,冷声道:“里面那人生机尽褪,死气丛生,魂去人残,分明只剩一口气吊着,神仙难救!如此明显的‘死脉’,但凡不是庸医,都能辨出,此人已处于生死弥留之际,与死人无异,你明知如此,竟请在下来医,若他日传了出去,说在下医治无力,岂不是砸了我司徒庸的招牌?在下虽被称作‘神医’,并非神仙,哪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庆十三眉头一皱。
“治病在人,改命在天!”司徒庸长叹一声:“在下早已说过规矩,这绝非是一种病,而是‘命’,他的‘命’上被刻下‘死’字,除非改命,否则恕在下无能为力!这神医招牌,你们郑家若想砸就砸,我司徒庸认栽了!”
庆十三这才知道司徒庸愤怒拍桌的原因。
他以为庆十三是故意找来一位将死之人,来砸他神医的招牌。
加了钱送走司徒庸,庆十三喃喃重复着司徒庸临走前说的话。
躲在幕后的郑二娘此时忧心忡忡地上来问司徒庸为何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一个多月,郑修的状态越来越差,已经足足一个月没出过门了。
郑老爷本来就背着奇怪的罪名尚未彻底洗脱,要不是皇室那边因祭祖大典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将郑修每隔一段时间要去蹲大牢意思意思此事忘了,郑修病重一事定是瞒不住的。
郑修可是郑家的主心骨,虽然平时不干活,可郑修一旦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命?”
庆十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不怎么出现,但总在奇怪的时候突然冒泡的人。
赊刀人孙二鸣。
……
同时。
天阴山上。
当一条大蛇像小卡车般冲出来时,郑修就已经明白了。
怪不得天阴山上会有这么一个适宜隐居的洞窟。
不仅有蛇肉吃,还有干柴,与世无争的。
这根本就是一个蛇窝。
如尘将那条小蛇杀了就杀了,兴许人家大蛇家大业大,子子孙孙无穷尽,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但人家大蛇脾气再好,也禁不住猛男与和尚二人,在人家地盘上一回生二回熟地打蛇肉火锅呀。
巨大的白蛇粗如洞窟,这能轻松容纳猛男与和尚二人开开心心打火锅的洞窟,便是白蛇钻出的洞穴。
可想而知这条大白蛇粗壮到何等地步。
若不是亲眼所见,郑修也无法想象,世间竟能存在这等非同寻常的生物。
白蛇血盆大口一张,将洞窟中的一切吞入腹中。
无边的黑暗袭来,郑修顷刻间感觉自己浸泡在滚烫的液体中,如被火烧一般,全身上下剧烈地疼痛。
伴随着一阵翻腾,和尚在黑暗中发出惨叫。
粘稠的肉壁带着可怕的力道向郑修挤来,让郑修全身上下发出骨骼的响声。
他们正位于白蛇的腹中,承受着白蛇消化道的挤压与胃酸的腐蚀。
顷刻间,衣物被强酸腐蚀,连同画卷的布带一同。
“画!”
郑修在滚烫的胃酸中浮浮沉沉,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幅画。
忽然。
郑修震惊地看着那幅被张开的画卷,画卷竟诡异地扭曲立起,在足以腐蚀去衣服血肉的酸液中,安然无恙。
郑修忽然停止了动作。
画中景色,在郑修眼中变成了一个人。
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一位眉目酷似凤北,可神情却与往常的凤北截然不同的貌美女子。
酷似凤北的女子正朝郑修俏皮地笑着,那如月牙儿弯起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了两行血泪。
下一秒,画卷中的“凤北”,竟朝郑修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郑修。
郑修心知画卷诡异。
这凤北没戴套,郑修一眼辨出真假。
可当“凤北”抱紧郑修时,郑修眼前更黑,蠕动的肉壁消失,只剩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漩涡。
郑修耳边只余一声满是欢喜的呢喃。
“终于……找到你了。”
“陌。”
……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求伱们可怜可怜我吧!家父因争地被乡绅恶霸活活打死,尸骨未寒,小的身无分文,今卖身葬父,只求家父在天之灵死能瞑目!求你们行行好吧!”
“我好惨呀,我好惨呀!卖身葬全家!小子一家六口死于非命,小子更是身染肺痨,半卖半送,求求你们买了我吧!呜呜呜呜!”
“卖剑卖剑!家传龙泉宝剑,百年不锈,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斩人手脚滴血不沾!只要十两纹银十两纹银!杀人越货必备宝剑!”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