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庄喜欢有眼色的人,他家中的下人就是这样,每次他回到家中,必然嘘寒问暖,为他宽衣,打水净手。
总之就是一通折腾,让他有种整个家里都为他忙乎起来的感觉。
可现在,这种感觉尤其不好。
孙庄望着在他面前折腾的女郎,女郎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绳子,开始量他的长靴,然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村子里的人和善,要给他做鞋垫子。
他缺鞋垫子?
不,他不要那些东西。
什么她奶嘱咐过,别人待他如何,他们也得回报。
孙庄从心底里谢谢她奶。
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太太,没少折腾他,话也没少说。
女郎叭叭叭叭一阵子,后来的话,孙庄都不入耳了。说白了,那些话没用。
他更不可能吃他们买的糯米糕。
因为那些糯米糕他们买来,先要供奉给她祖父、大伯一家和阿姝,然后才会吃,眼下从里面省出来两块给他……
给死人吃的,给他是吧?想想就晦气。
希望他家祖父、大伯在下面也不消停。
这一大顿折腾,孙庄觉得总会有一两句有用的,结果听到最后,一个字都没有。
而面对这一家子,孙庄最终还得开口道:“麻烦你家老太太了。”然后起身将这几个人送出门。
那女郎三步一回头,走出老远还向他挥手。孙庄脸上挂着笑容应付着,到了最后,笑容都冻住了。
等孙庄回到铺子里,二掌柜立即上前听吩咐。
孙庄道:“他们过来除了说要见我,还做了些什么?”
二掌柜明显感觉到了孙庄的不悦,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他们还卖了些鼠皮。”
孙庄眉头皱起:“卖了多少?”
“四……”二掌柜用手比了比,“四十张。”
“什么?”孙庄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会得寸进尺,这么快就来捡便宜。
“是四十张,”二掌柜道,“您让人来吩咐过,我也不敢不收。”
孙庄深深吸一口气,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多。怪不得那般热络地给他量鞋,原来赚了这么多。
孙庄按了按紧锁的眉头,今天办的这些事,为何会觉得那般憋屈呢?
这些人的鼠皮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去别的皮毛铺子买了,再卖给他吧?
想起来真是憋屈。
那些人委实不该做农户,应该去做买卖。
……
赵洛泱看向赵学景。
“三叔,咱们先去买布,再去拉粮食,”赵洛泱道,“然后买点稻草。”
有了粗布,她准备从系统兑换出来防雨布和防潮垫,这样就能混在稻草和杨絮、芦花里做铺盖。
粗布金贵,谁也不会轻易将铺盖拆开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即便拆开了,还有压实了的稻草隔着。
眼下除了她奶和家中几个孩子能有热乎垫子,她爹娘和三叔、四叔都只囫囵睡在草甸和席子上。
等下雪了,屋子里冷得很,那些物什能顶啥用?
除了家里,还得给先生也宋二爷也做一床。
这么一思量,赵洛泱将四十张卖鼠皮的银钱安排的明明白白。
赵洛泱几个才找到一家布行,这家之前他们打听过,还有一些粗布、麻布能买。刚挑好了布匹,赵学景付了银钱。
赵洛泱脑海中就响起时玖的声音:“可能今天要出事。”
赵洛泱一怔。
录音器拿回来了,她现在不方便听,先给时玖听一遍,时玖会将录到了什么讲给她,没想到时玖开口就是这句话。
赵洛泱道:“确定是今天?”她还以为不会那么快,总有时间让他们查清楚。
时玖道:“现在我们得找到寨子里,一个叫查硕的人。”
赵洛泱就算与白玉薇相识,也不可能径直去寨子中寻人。
“这事得交给王家,”时玖道,“寨子那边寻常人打听不到消息,王家人应该会有些门路,若是不行,他还能与赵大人说,向衙署调人手。”
至于为何让王怀去找查硕,赵洛泱随口就能扯一个理由。
赵洛泱道:“时玖,播放一下录音器,我要听一听。”
赵学景已经将驴车赶来,赵洛泱坐在驴车上,等着赵学景去买粮食等物,这个时候刚好听录音。
将柳家大爷和孙庄的话听了一遍,赵洛泱皱起眉头:“可以确定白玉姝的死,与柳家一定有关。张元该是救过白玉姝。”
时玖道:“之前我们说白玉姝像是被人藏在了凤霞村,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张元?如果张元能回去救白玉姝,或许白玉姝还有可能活下来。”
赵洛泱道:“但张元没回去。”
时玖想了想:“不止是那时候没回去,直到现在也没人知晓张元在哪里。”
“今天张元家那一出,看来也是早就安排好的,”赵洛泱道,“闯入张元家,发现阿姝的画像还有写给阿姝的诗文,让大家将张元和阿姝的死连起来。”
“那么下一步,”时玖道,“就该是定死了张元就是杀阿姝的凶徒。”
该怎么定?
赵洛泱心中一片冰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