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问道:“那爵爷当时做了什么?”
祝月瑕说:“他只是抱着我,把我护在一个死角里,死死地捂住我的眼睛,跟我说,不要怕,也不要看。”
那时候她已经七八岁了,也开始渐渐懂事。
就算骆名爵护着她,什么都没让她看,她听着周围的谩骂声,那些人的拳脚落在骆名爵背后发出的闷响,还有他忍痛的闷哼,也能猜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杨海诧异地问道:“爵爷那时候只挨打,不还手吗?”
祝月瑕说:“是啊,只挨打,不还手。那时候他只想保护懵懂的我。除了保护我,傻傻的,什么都不会做。”
杨海皱起了眉头,更加怀疑祝月瑕口中的骆名爵和他认识的爵爷,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
他一次见到爵爷的时候,就是在南翼。
那时候他刚退伍,杨川又恰好生了一场大病,家里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爵爷那时候杨川住在一起,为了挣钱,就去帮南翼一些放贷的人要账。
那一次的欠债人是个不要脸的小秃驴,他当时挣了一笔钱,但是不愿意还贷,还找了十来个安保把自己护的严严实实,头铁的很。
眼看收债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爵爷被逼急了,要不到钱,就提着大铁棍子,带着两个人就硬着头皮去闯。
他记得当时爵爷手上抄着大铁棍子,见一个抡一个,下手一点都不手软。爵爷发了狠劲儿,发红的眼睛,看起来就跟疯了一样。
后来爵爷一路打进去,浑身落了好几道伤。那小秃驴一看见爵爷就怂了,还跪下来求放过。爵爷当时也许是真的气急,看到那孙子,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小秃驴的光头上就抡了一棍子。
总之,爵爷算是那伙收债的人里,最狠的一个了。
也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爵爷才帮放贷的要回了那笔债。才从提成里拿出钱带杨川看了病,才有了后来做生意的第一笔本金。
这才是狠角,这才是他认识的无所畏惧的爵爷啊。
月瑕小姐口中那个只会挨打的愣头青,跟他眼中看到的爵爷,真是怎么看都沾不上边儿。
杨川听完祝月瑕的描述,都忍不住替当时的骆名爵不愤道:“爵爷当时也太好欺负了,这样他们只会越来越过分!”
祝月瑕低声说道:“骆名爵当时首先想到的如果是那些,他就不会抱着我,而是会选择和那些人打起来了。”
骆名爵本身也不是一个会受气的人啊。
杨海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他还是不明白爵爷当时那么做的理由。而且,这和月瑕小姐说的温柔和体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
祝月瑕的脸上倏然绽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好像之前困扰她的不快,都因为某一件事情,或者某一样东西,而顷刻间消散了一样。
杨海不明白她为什么而笑,但是她却回头看着杨海说道:“等你什么想明白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骆名爵了。”
喜欢他,要命的喜欢。比喜欢这世上任何一切东西都要喜欢。
因为……他真的真的,是全世界,最最好的一个人。
祝月瑕说完,朝永安坊里走去,说道:“走吧,我们也去巡街。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她回头看了杨海一眼,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看在你跟在哥身边的份上,有什么喜欢的,你尽管说,今天月瑕小姐给你买!”
杨海还沉浸在祝月瑕刚才说的事情里,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刚才说的爵爷挨打的事情,和她说的温柔有什么相干。
从月瑕小姐说的故事里,他只能感觉出一个字,那就是“怂”。
爵爷当时不就是怂吗,也不敢和别人打架。这哪里温柔了?
看见秦鹭已经跟了上去,杨海也追上去,拍了一下秦鹭的胳膊问道:“月瑕小姐刚才说的事情,你听明白了没有?”
秦鹭沉默了一瞬,才说:“明白了。”
杨海一愣:“你明白什么了?”
秦鹭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肌肉,说道:“你自己想。”
杨海怔了怔,搞什么,所有人都明白了,就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秦鹭要不要这么小气,这都不告诉他!
秦鹭看着祝月瑕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然后他低头无声地笑了笑,照着她的话,他倒是明白,为什么祝月瑕这么温柔好性子的一个人,会喜欢上那样的骆名爵了。
他们还真是很般配。
祝月瑕和杨海他们从街头一路往街尾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祝月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边扬起了一抹笑意,往街右侧靠了过去。
有走了不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了一家卖豆花的小铺面。
这里很热闹,还有几个人排队站在那里等着。
因为个街里的其他铺面比起来,只有豆花是最便宜的。
他们大都是为了抽奖而来,当然不想花太多钱吃东西,所以豆花就显得有几分优势了。
杨海往铺面里看了一眼,那个因为太过忙碌而来回走动的人,不就是秦玉兰吗?
之前祝月瑕跟秦玉兰说的话,秦玉兰都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