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可口中的话语并不停:“还是如今的模样瞧着舒坦。”
李净玉斜了纪玉棠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以貌取人?”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面庞,慢悠悠道,“如今不会让你想起某个人了?”
“什么?”纪玉棠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件旧事,樱花落海洋她琢磨了一阵开口道,“数年前我去南疆一趟,师前辈她们好像提到了冉孤竹。”
李净玉注视着纪玉棠:“她尸身和元灵都在我洞府之中。留着没有多大用处,师叔会将她送走。”
纪玉棠“喔”了一声,没有继续询问,她并不关心的冉孤竹的死活。
-
纪玉棠在这方小界中停留了近十载,这道跨越无数乱流方能寻到路途的神意到了快要崩散的时刻。这一次来访是偶然,下一回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找寻到这方初生的天地了。
李净玉偏头望着纪玉棠即将溃散的身影,轻声询问:“临近分别,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纪玉棠想了一会儿道:“等我。”既然能够找到第一回,就能寻到第二回,管它多少年数,时间对于她们这个境界的修道人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李净玉暗叹了一口气,她点头道:“好。”
神意化身如同琉璃碎裂,数息之间半身便化作了尘沙被风吹散。纪玉棠忽地抬起了手,用最后的力量向着前方一点。一道响亮的声音传出,一道灿烂的焰火在半空中生出,缓缓勾勒出一颗爱心的模样。李净玉勾唇一笑,她的视线落在纪玉棠原先站定的地方,那儿什么都没有了,风吹过连一丝熟悉的气息都不留。李净玉敛起了笑容,忽然间感知到了自己的迫切,她固然可以在这里等待纪玉棠,可不管如何她都是要回到九州的,她要全心意沉浸在这方天地中,直到它定名,在大道长河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而不是如同千千万万个崩毁的小界,消失在乱流之中。
-
九州,数载的时间让上境界的修道士摸到了新法,之后他们迫不及待地招收弟子,以期重建原先凋敝的宗门。在这个过程中,谁若能够抢先一步,谁就可在这一新的纪年中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八大仙门虽然崩毁,可他们都是有弟子在的。当初的那一劫数之中,并非所有人都追随杨溪舟。这些存活下来的弟子如今再启山门,可他们并没有更易当初的名字。太上三宫在、浩然正道也在,只是它们与过去截然不同了。
纪玉棠无声无息地走入白鹿学宫中。
她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眉眼中多了几分讶异,又有些了然,只不过对方并没有认出她,打了个稽首之后便转身离去。
“纪师妹。”沈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纪玉棠转头凝望着她。如今的沈藻成为白鹿学宫的宫师,可那习性一点儿都不改,只是在弟子跟前会收敛几分,不泻出太多的轻狂与酒气。
沈藻见纪玉棠转过身来,又笑了笑道:“是云师姐送过来的,不过虽然活下来了,可这儿不大好。”说着,沈藻指了指脑袋。
纪玉棠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比起刚才走过的那位,她更关心沈藻与云赤心她们的关系,她眨了眨眼,“她回春秋天阙了?”
沈藻摇了摇头:“她当初的确是杀了春秋天阙的无辜弟子,回不去的。”在执念消磨之后,她们谁都回不到最初。太上纪消亡了,但是“太上执”带给她们的东西却难以真正抹去,云赤心有执,她自己何尝没有执念?思忖了片刻,她道,“你找到人了?”在早前,沈藻便听说了纪玉棠闭关的事情。当然不是为了提升自身修为,而是为了寻找在那一战中消失的人。
纪玉棠勾唇笑了笑:“找到了,但是还没到时候。”说起来,她这次过来就是看看九州的变化、看看旧友,之后她要再度去寻找那方小界,或许以更多的神意前往,能够使得那方地界成长更为快速?与沈藻寒暄了一会儿,纪玉棠便折回了闭关之处。
道德天印悬浮在了她的身侧,一缕缕大道神韵被撬动,滋润着她的法身。
原以为在前往那方地界一次后,多多少少沾染了那处的气息,可实际上并没有捕捉到多少痕迹。神意在浩荡的星光长河中游离,那些不曾定名的小界像是无根之萍,可能出现在过去,也有可能在未来显化。在时光与空间的乱流中,连纪玉棠自身都不知度过了多少的年岁。
某一日。
隆隆的声响在天穹中震荡,在那浩荡的星光中,一点暗淡的光芒忽地肆意的放出了光彩,仿佛要照彻整个宇宙。悠远的、宏大的道音在四宇响彻,长河中倏然间落下了“灵玄天”三个字。这方世域上浮,在定名之后便有了自身的跟脚,不再缥缈无迹。
纪玉棠的神意在那灼目的光华中散去,她眼皮子倏然一跳,从入定中醒转。
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地向着前方望去。果然,李净玉如惊鸿照影翩然而来。
李净玉朝着她洒然一笑:“我不喜欢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