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幽沉。
破碎的金光如同流星一般坠入了那条悬在半空的长河中,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但凡入了长河之中,都被一股诡谲的力量碾碎。九颗碧海潮生珠逐渐归一,长河上方勾勒出一轮银白色的月轮,光芒仿佛水银泻地。
像是一个漫长的寒夜,冷雾与冰霜在四面蔓延。
“这是道域……”秦若水吃惊地望着李净玉。那条长河虽然是出自太上一脉的心法,可在那轮幽冷的阴月之下,已然不复太上功法清正至纯的气息,反而散发着一抹诡谲与煞气。同行之时不过是筑基,如今已是金丹了!深深地望了李净玉一眼,秦若水极为果断地收手道:“走。”
就在这时候,一道阴柔的声音蓦地传来。
一个身着紫衣的青年修士踏着一条玄蛇,扭动着现出了身形。他压根儿没有注意秦若水一行人,而是将视线落在李净玉身上,开口道:“天海魔宗那边要我忘情宗来收人呢,祭月怎么将他们都杀了?”
他的声音有些刺耳,不过也使得失神的人神思回转过来。纪玉棠凝视着李净玉的神情一变再变,片刻后才低声道:“李净玉……你……”“还好吧”三个字卡在了喉咙,她面上憋得通红,可就是说不出。
“祭月受伤了啊?这鲜血的气息,真是让人兴奋呢。”青年修士眼中掠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他站在了玄蛇身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又道,“哦?这里还有玄门修士,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笛音一响,玄蛇如同箭矢一般向着前方冲着,强横的尾巴打落在了地面上,顿时裂开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痕迹。那青年男修缓慢地靠近了李净玉,他的面上笑吟吟的,可一双眼却是如同蛇一般冰冷阴毒。
“滚!”李净玉对这忘情宗修士并没有好感,猛地一拂袖子,将他荡开。纪玉棠眼神一沉,也转向了那青年男修。
“这是祭月新寻觅的道侣么?一身磅礴的龙息,想来会很威猛嘛——”青年修士拖长了语调,暧昧地调笑。纪玉棠身上的龙威蓦地爆发开,如同洪流一般向着青年修士以及被他操控的玄蛇冲去。龙乃鳞虫之长,掀天的龙威使得玄蛇动作迟缓,而青年修士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祭月,你看看你带出来的是什么人,难不成还要帮助玄门修士不成?”青年修士又道,见没有理他,他又笑了笑道,“诶呀,这群贼秃驴可真惨,门中的元神境修士喂养了魔神,弟子们也身首异处。入我魔门多好啊,当个自在欢喜佛。不然,白白地糟蹋了南疆这么个好地域呢!”
李净玉面无表情,可玄门一众听得心中发寒。果真是魔门的计划!他们恨不得将魔门的弟子千刀万剐,可一想自己的处境,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一边与玄蛇激斗,一边向着后方飞退。按理说,他们不该是这金丹男修的对手,可李净玉的道域尚未解开,在那一轮冷月之下,不管是玄门还是魔门弟子,都遭到了太阴之气的压制。
青年修士见秦若水一行人退走,他也不追逐,而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望着李净玉。“祭月身上的太阴之气更为浓郁了,若是不得中和,恐怕会走到另一个极端呢。就是因为如此,祭月才找了个龙族的小白脸么?我魔门之中修至阳功法的修士不少呢,你都不考虑考虑他们的么?他们可是想当祭月的入幕之宾想疯了,祭月真是无情啊。”话语才落下,便见一道盘桓的龙影自浩浩荡荡的长河中飞掠而出。原本盘着身躯嘶嘶叫着的玄蛇瞬间倒飞了出去,砸在了地面上,整个儿深陷了下去。青年修士与玄蛇灵感互通,此刻被那强横的法力一撞,口鼻处顿时溢出了鲜血来。
李净玉冷冷地望着他,讥诮一笑道:“曲化成,不想活了吗?”
被称为曲化成的魔修面色一变,他恨恨地望了李净玉一眼,放狠话道:“今日之事,你要在天海魔宗前给个交待!”说着,身上逸散出了一道黑烟,将人包裹着遁离。
天地间倏然间沉寂了下来。
冷月无声地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灵山。矗立的金殿在法力下崩毁倒塌,一座接一座的,只剩下了满眼的废墟。而原本在灵山修行的佛修,此刻无声无息地躺在了血泊中,再无生气。
李净玉没有管散乱的长发,她轻飘飘地落在地面,眉眼间满是森然而骇人的戾气。垂落的指尖淌着血,悄悄地滴落在地面,顿时与血泊混迹在一处,分不出敌我。
“魔门用整座灵山饲养魔神祝融?”纪玉棠望着眼前的惨像,吸了一口气。
李净玉转头望向了纪玉棠,她一挑眉,眼尾勾起了几分妩媚与妖异。“是天海魔宗与忘情宗,或许还要加个擎天教?”她歪了歪头,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在思索。
纪玉棠嗤笑了一声,她的视线在李净玉的指尖停留了片刻,讥笑道:“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李净玉摇了摇头,认真地应答。惑心宫虽然是魔门之一,但是与魔门怎么能够等同呢?就像如今的净莲禅不等于整个仙门一样。要说惑心宫做了什么,那就是不愿意以自身的功法解开净莲禅这群秃驴的“执”,或许有人暗暗催动一切,可根植于深处的还是“自我之执”,看净莲禅不也有正常的人吗?
纪玉棠沉着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