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混成一团,甚至为了减少一次电击,主动要求再录一遍完整的供词。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郭惊羽对这个人从彻底厌恶到冷漠,他想,当年怎么会就因为这样一个人,把李同洲害成那样?
他最喜欢的乖仔,被关在那种地方,默默忍受了多久?
半年?一年?
李同洲以前说过,会护着他。
如果是之前,郭惊羽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护着”的含义,他拿到仪器的时候,自己也试了一下,不过是指尖,痛到瞬间后背冷汗津津。比起手指上的疼痛,他的心里更是痛地说不出话,只能慢慢弯下腰捂着胸口那,很用力才能呼吸上来。
李同洲护着他,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背负一切,停留在了19岁那年。
他想起那个时候,最后失联的时间。
冰雪未融的季节,他喜欢的人没有看到春暖花开。
李同洲用命护了他一辈子,所以他可以在阳光底下肆意生长,重来一回,他也愿意做同样的事。他今天来找李庆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搭上自己几年的时间,他也一定要做这些事,这次轮到他来偿还,来为李同洲的未来扫清障碍。
老陈把他送到指定的地点,郭惊羽递了一个信封过去,“陈哥,这笔钱一次结清,今天晚上您就当没来过,我们之间的事儿两清了。”
老陈问他:“公寓楼上的人?”
“没事,只是晕了。”
老陈略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摇摇头,叹了一声没接那个信封,自己开车走了。
郭惊羽去的是李同洲家里,如今这里只有姜敏一个人住,他敲了几声,果然见到了她。
姜敏看起来状态并不好,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她看到门口站着是郭惊羽的时候眼神里的光芒一下暗了许多,但很快又升起一点希望,小心问道:“惊羽,是小洲让你来的吗?他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啊?”
郭惊羽道:“阿姨,我有份儿东西要给您。”
姜敏恍惚开门,让他进来,她看着郭惊羽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听到的那个名字,连水都忘了倒。
郭惊羽把那盘录音磁带推到姜敏手边,跟她说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姜敏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视线慢慢挪到他手边盯着那盘磁带,神情无措,嘴中喃喃自语。
她猜测是一回事,但真正知道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握紧了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我知道小洲在哪,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郭惊羽直白道,“因为之前你说了很多劝说的话,李同洲尊重你,所以他才听了,才会过去。现在疗养所是什么样的,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他对你的信任损耗了大半,已经不敢轻易联系了。”
他把那盘磁带又往姜敏那边推了推,对她道:“你可以用这个,要房子,要车,找个好点的律师拿着这份录音,什么都抢过来也可以。”姜敏开口想说什么,但是被郭惊羽抬手打断,他盯着她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再过不久李同洲要高考,当我求您,这段时间不要去见他,如果可以,把证件送到我这边来让他考试,行么?”
“小洲是在你那边吗,他现在是不是在你家里……”
“您要逼死他吗?”
姜敏睁大了双眼,一瞬怔愣,紧跟着眼泪滚落下来,眼前的男孩问得平静,听到却如万箭穿心,她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郭惊羽道:“如果是这样,以后您就当没有李同洲这个儿子,我会负责她全部,我会照顾好他,连家人的那一份儿一起给他,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跟您见面。”
姜敏摇摇头,咬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郭惊羽送下东西,很快就走了。
姜敏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呆愣地坐了好一阵,才拿起那盘磁带找了小录音机开始听。
里面就像郭惊羽告诉她的那样,全是李庆成亲口说的证词,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姜敏也未能全部听完,她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对丈夫已经没有爱了,但是她爱自己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一直做同一个梦,梦到儿子被关在白色的房间里饱受折磨,日复一日,最后困在那家疗养所,再也没有出来。
那个房间里布置的类似于医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白色的单人床,桌子上放了一台发出“滴滴”声的冰冷仪器,有医生模样的人在一旁站着,而她的孩子就躺在病床上……
姜敏被折磨得已经快疯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都在痛苦,她握紧了那个小录音机,在接近崩溃的边缘,脑海里只回响着一句话:她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