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上香的时候,他紧紧盯着江晚晴。
少女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紧闭着眼,虔诚地诉说心愿,淡粉色的唇微微翕动,吐气如兰。
他几乎能读出她念了什么。
无非是太后,冬儿,宝儿,娘亲,爹爹,大哥,二哥……一个个念完,他等来等去,以为怎么都得轮到他了,却见少女沉默良久,口型变换,容定。
接着又是沉默,再无声息。
凌昭冷笑,很久没如此生气。
上一次还是在长华宫,少帝没眼色,把凌暄的一幅雪中红梅,挂在殿中最显眼的地方,他一走进去就看见,晦气的很。
她连那死太监都惦记上了,就不肯施舍他几个字。
他蹉跎了一世的人生,到底图什么。
过了足有十五分钟。
江晚晴叹了口气,站起来。
少年冰冷的脸和阴郁的黑眸,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她吃了一惊,连退几步,差点没摔倒:“林、林同学……”不带你这么吓人的,整天神出鬼没。
凌昭没了耐心,正想问清楚她何以绝情至此,还未开口,几个女生赶了过来。
“晚晚,要下雨了,我们快回去。”
*
回家后,江晚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想起刚才林昭那眼神,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吓人,这气势,不愧是远近闻名的不良少年。
……真的该离他远点了。
她趴在床上,刷了下手机。
前几天都很忙,这会儿才有闲心空下来看看……淘宝店有个新的订单,很多天前的了,一直显示等待卖家发货,买家却不曾催过。
她想和买家说声抱歉,打开聊天窗口,看见对方发来的要求。
窗外,雨声渐大。
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化作缠绵的水痕。
江晚晴整个人如遭雷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真的……
出水芙蓉,吉祥如意平安,红线。
手机从手中脱落,摔在地毯上。
片刻的沉默。
江晚晴突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拿起手机翻看买家填的地址,看着那个名字,来不及多想,随便套上一件衣服,也不管合不合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雨伞都忘记带上,骑着单车冲出去。
张英华看见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叫道:“晚晚,你去哪里啊?”
没有回声。
滂沱大雨中,江晚晴脑海一片空白,只死死记着那地址,雨水顺着发丝划过脸庞,冰冷潮湿。
心底却似有烈火燃烧。
终于到了。
正好有人从公寓楼里出来,江晚晴跟着他进去,等不及电梯,一口气跑上五层楼,站在那人门口,却不敢按响门铃。
她浑身湿透了,冷的直哆嗦。
抬起手,苍白的指尖微微发抖,轻轻按了一下。
不消片刻,门开了。
聂松手里拿着一听可乐,看见门外狼狈的人,好一会才认出来:“江妹妹?你怎么了?怎么淋成这样?先进来——”
江晚晴看着他,声音也在颤抖,轻轻问:“是你吗?”
聂松一头雾水:“是我,我是聂松啊。你进来说话。”
江晚晴怔了怔,看了他一会儿,低叹一声:“……不是你。”
聂松满头问号:“我就是聂松——江妹妹,你没事吧?”
江晚晴摇了摇头,语气低落:“没有。”沉默片刻,她问:“你为什么在我的淘宝店下那个订单?”
“那个啊。”聂松马上想起来了,“不是我。是老大,他手机没钱,让我拍下,我忘记给改地址了。”
江晚晴茫然:“老大?”
“就是林哥……”
脑海中一声轰鸣。
聂松接下来说了什么,听不清了。
是他。
他站在阳台上,观察福娃的动向。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古怪,沉默中好似有千言万语,不能言说。
他在门外等她回来。
他说,今天晚上有月亮。
他在她身边,听她在佛前说了什么。
她一睁眼,迎上他带怒的目光。
难怪……难怪他会跳楼。
他说过碧落黄泉,永生永世不见,一转眼来到她的世界,看到她活的好好的,每天在他隔壁晃悠,身体的原主还暗恋她,因此生无可恋,一怒之下寻死了。
他……他连名字都那么像,她却没认出来。
江晚晴不顾聂松挽留,慢吞吞地下楼,心里忽冷忽热,冰窖熔炉两层天。她自嘲地笑了笑,推开门,随即定住。
黑衣少年撑伞站在台阶下,清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跑了一路。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狼狈又可怜的模样,眉心渐渐拧起,一扬手,将大衣抛过来:“穿上,我带你回去。”
江晚晴恍若未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少女浑身湿透,止不住地颤抖,头发都在滴水。
冬季冷雨,这不生病就怪了。
凌昭心里乱,后悔那天在手帕的事上有心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