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制毒和暗器占据了大部分精力,加上几个师父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安小六只能苦练书法,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文化的人。
所以她希望狗哥认真读书,最起码、最起码……想到狗哥听写时画下的一个个圆圈,安小六悲哀的想,没什么要求了,他识字就行。
狗哥身体一僵,不自在道:“还、还行吧……”
他不自觉耷拉下脑袋,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生怕姊姊现在听写。
安小六也是从狗哥这个年纪过来的,看到小少年畏首畏尾的样子,哪能不明白呢。
“这三个月看书了吗?”安小六问。
“没、没有。”
狗哥不会说谎,他虽然心虚,但还是没有说谎。
“为什么不看书?”安小六又问。
“一直跟着谢伯伯学武。”
“谢前辈没教你?”
“教了一点。”
“都教什么了?”
“……”
狗哥沉默,他想不起来了。
比起读书识字,他更喜欢拳脚功夫,连谢伯伯都说他在习武上有天赋,狗哥练得就更加起劲儿了。
这段时间他天天在院子里习武,完全忘记了识字的事情,谢烟客本来还记得这件事,后来发现自己这个傻徒弟颇有武学天赋,不仅学得飞快,还能举一反三,谢烟客恨不得将一生绝学倾囊相授,便也忘了傻小子是个半文盲的事情。
安小六听着狗哥讲述他这三个月的生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所以说……你这三个月既没有学习新字,也没有温习旧字?”
“昂。”
男孩缩了缩脖子,像极了富贵儿说的那些“学渣”。
安小六深吸一口气,在“把不上进的弟弟打个皮开肉绽”和“补课”之间选择了后者:
“今晚听写。”
狗哥耷拉着脑袋,像个被抛弃的小狗狗:“知、知道了。”
晌午。
卖完粥的安小六和狗哥收拾摊子回家。
安小六让狗哥换上一身新衣服,自己依然是那副灰扑扑的打扮。
她要带狗哥去彭一虎的别业做客。
经过漫长而寒酸的乞讨生活,彭一虎回家后懒得一根骨头都不想动了。
——这他娘的才是人间啊。
虽说如此,这位彭家镖局的扛把子还是亲自出来迎接了安小六和狗哥。
见到狗哥后,彭一虎热情招呼道:
“这就是恩公的弟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和恩公一样都是人中龙凤。”
说完,又有几分郑重道:“在下彭家镖局彭一虎,你姐姐救过我的性命,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至于一同挨饿受冻、沿街乞讨……
安小六没说,彭一虎也没说。
昨天晚上狗哥已经知道彭一虎与姊姊的渊源,听到对方夸赞安小六心里非常高兴,语气上也带了几分欢喜:
“彭大哥好,我是石中坚,姊姊平日都叫我狗哥。”
他学着江湖人的模样抱拳行礼。
小少年一点都不扭捏的模样赢得了彭一虎的好感:“好小子,恩公的兄弟自然也是我彭一虎的兄弟,等你再大一些,你彭大哥请你喝酒,喝最好的酒!”
.
在彭一虎宴请安小六和狗哥时,楚留香、胡铁花却又回到了中原。
与他们同乘一辆马车的是那日在酒楼碰上的李玉函与“无眉女”。
“无眉女”不仅人没有眉毛,名字也没有眉毛。
她叫柳无眉,是李玉函的妻子。
李玉函夫妇说,楚留香苦苦寻找的苏蓉蓉、李红袖和宋甜儿正在他们家中做客。
这日,马车到达开封。
几人在城里歇下,楚留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刚好,胡铁花也睡不着,二人便在屋子里说话。
却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这位大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楚留香起身推开窗户,发现客栈外居然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
他捧着一个破碗,脸脏兮兮,头发也脏兮兮,看起来像是从泥里钻出来一般。
【“……你们年少成名,自是不知我的辛苦……那是开封附近的一个小镇……”】
楚留香飞身掠出窗外,他像一只轻盈的灵鹊,一瞬息的工夫便是一个来回,待他回到房间,小乞儿的碗里已经多了一锭银子。
小乞儿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这块“从天而降”的银子。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天上的月亮,对着月亮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欢欢喜喜地跑了。
胡铁花望着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楚留香,忍不住笑了:“你若实在是惦记,不如事情结束后去趟金陵,总好过这样神神叨叨的……”
楚留香摸着鼻子,只当自己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