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榕闻言一怔,不禁苦思冥想,“何时得罪他们的?我也不知如何得罪他们的,原本我就与这些人没什么交集,可以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日高公子设宴,请我去吃酒,我便去了,哪知他污蔑我偷盗他家传家之物,还报官抓我,知县大人也不听我解释,打了我一顿板子,革除我的功名,直接关在大牢里,更没有说过判多少年,就这么……关着我。”
再后来,弟弟惨死,妹妹自尽,噩耗一个接一个,若不是老父亲每隔几日来探望他,让他知道还有父母双亲要赡养,他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看不到出去的希望。
若非陈蕴藉出现,崔榕觉得,他会死在大牢里。
“高家虽然仗势欺人,但你家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崔老先生怎么说也是个举人,当个知县完全不是问题,高家无缘无故的对你家下这般毒手做什么?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你再仔细想想。”陈蕴藉皱着眉道。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崔榕看陈蕴藉郑重其事,不由反复回想当年的事,许是陈蕴藉的提醒有了效果,他想起了一件根本没有在意过的小事。
“陈公子,在高公子请我去吃酒前,我曾在酒楼无意中走错了雅间,进了他的雅间,当时雅间里人很多,高公子还很生气,都快要冲出门打我了,还是他身边的小厮拉住了他。所以后来,他说设宴请我吃酒赔罪,我便去了。”
崔榕说着,看向陈蕴藉,“会是因为我无意闯入了他的雅间,惹怒了他吗?”
陈蕴藉摇摇头,“如果只是走错了雅间,不至于如此,而且这件事,说起来是你走错了雅间,失礼在先,怎么是他设宴给你赔罪呢?”
这简直就是鸿门宴啊。
崔榕眉头微蹙,“他说他那日怒火冲头,险些打了我,多有失礼之处,才给我赔罪。”
“这么说也能解释,但很牵强。”陈蕴藉摇头道,“问题大概就出在这里,但可能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当时并未注意到。”
崔榕揉了揉额角,“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当年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如今又如何能回想得起来?
陈蕴藉想到高公子吸食大烟的事,眉头一紧,“你进去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在抽烟。”崔榕道,“这些世家子弟,抽烟是很平常的事情。”
陈蕴藉倒吸一口凉气,“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崔榕有些懵。
陈蕴藉揉了揉额角,旋即苦笑,“我大概知道高公子为什么盯着你不放了。”
虽说这大烟没有被禁止,但其中的弊端,他们肯定也知道,只是他们舍不得巨大的利润。
既如此,那只能让看见的崔榕彻底闭嘴。
崔榕却很不解,“陈公子知道了?”
陈蕴藉将大烟的事情告诉崔榕,“你很有可能正好撞见他们在交易,他们怕你泄密,才要不择手段的灭口。”wǎp.kāΝsHμ⑤.ξA
后来没有继续,大概是因为,崔榕在里面可以压制崔老先生,而崔老先生夫妇在外,也可以压制崔榕,也是另一种制衡之术。
崔榕父子俩呆愣片刻,又红了眼。
“我弟弟妹妹,就因为……因为这种事……”崔榕眼中含恨,“狗贼!”
“我如今将你救出来,说不定高公子已经知道了,江都不能再久留,你们跟我一起回京。”陈蕴藉道。
高家在江南势大不错,但这不代表高公子在江南也势大,他只是扯着嫡枝的大旗,让知县买高家的面子对付崔榕。
相比起旁支的高公子,嫡枝长房的陈蕴藉,那又完全不同了。
你是族中的远亲在朝中当大官,可这位陈公子,祖父是从一品,外祖父也是从一品,父亲和叔叔也都是京中的高官,舅舅们官职也不低,他大哥更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官居正四品大理寺卿。
即便挑个最年轻的陈蕴贤来,知县一介小小芝麻官,怎么惹得起啊?
陈蕴藉倒也不是怕高公子,实在是大烟这种东西,牵扯太广,就怕高公子纠集一群士绅来,到时候想脱身,可就麻烦了。
崔家深受高家之害,陈蕴藉说要入京,他们也没有反对,陈蕴藉派了几个人跟崔老先生回去收拾东西,他们即刻动身离开江都。
大概傍晚前,一切收拾妥当,连夜离开了江都。
就在当晚,高公子的帖子就到了门前,可是敲了半日的门,都没有人开门。
小厮回去复命,晚间有人夜探,结果发现人去楼空,半个人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陈蕴藉一行人已经离开江都很远。
第二日清晨,就入了扬州府。
到了扬州便是陈家的地盘,陈蕴藉自然不畏惧任何人,但江都隶属于扬州,如果当年崔榕被这样报复是因为撞见高公子交易大烟,那么这大烟已经流通了四五年,只怕整个扬州都已经互通有无,陈蕴藉也不清楚扬州到底还有多少世家是干净的。
他在扬州留了两日,彻查宗族,倒是没有发现大烟的踪迹,他没有说这样兴师动众的原因,次日带着崔家三口登船入都。
等陈蕴藉到达京城,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