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修筠住了隔壁的厢房,陈蕴藉的两个小厮则在屋里打地铺。
休息了一晚,次日便去拜见崔先生。
崔先生一听他们要走,也没有挽留,送了他们出门。
离村子远了,解修筠才看着陈蕴藉问道,“蕴藉,你觉得这位崔先生如何?”
跟解修筠相处久了,陈蕴藉知道,如果发现什么问题,而他没有发现,事后解修筠就会这般问他一遍。
陈蕴藉闻言皱眉,“这位崔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也不能说不对,这位崔先生既然是举人,为何住在这偏僻的村子里?一般来说,他这个年纪孙子都大了,可他只有一位老妻和两个丫鬟。”解修筠道。
陈蕴藉摇头,“这也不稀奇,年过半百也没有儿女的,亦有不少。”
“我不是说这位崔先生是坏人,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不少故事。”解修筠道,“我们住的是东厢房,一般来说,有陌生人借宿,主人家也不会引到东厢房来。”
自古以东为尊,家中若有儿孙,都是安排住在东边院子,就像陈蕴藉的父亲,他是长子,便住在陈府东院,院子面积也比其他两个弟弟要大一些。
被解修筠这一说,陈蕴藉也觉出几分不对劲,“修筠哥的意思是,崔先生是有意让我们住在东厢房的?”
“昨天我们去的晚,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反正我的屋子里,摆着桌案,放着笔墨纸砚,都是些旧物,还有一些诗稿,书籍,都留有一个名字,叫崔榕,榕树的榕。”解修筠道。
陈蕴藉想了想,道,“我屋子里好像没有这些?”
“也许是我年长一些,才安排了我住那个屋子,我觉得,这位崔先生,或许想请我们帮忙。”
陈蕴藉回头看了看,“可我们走了这么远了……难道还要调头?”
“这倒不必,”解修筠笑了笑,“我昨日联系了伏榕,让他去查一查这位崔先生,我们先去镇上客栈落脚,他会来找我们的。”
闻言,陈蕴藉感慨,“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解修筠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走的路也不一样,倒也不必去学旁人,你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陈蕴藉笑了笑,“那就借修筠哥吉言了。”
“哈哈,走吧,我们去镇上。”
聊够了,便继续赶路,镇上不算远,很快他们就到了镇子上。
这镇子叫仙女镇,名字就很仙气。
两人在镇上找了个客栈住下,吃过饭,就出门去街上闲逛。
到了傍晚回到客栈,刚吃过晚饭,伏榕就来了。
几人坐在厢房里,听伏榕说这个崔先生。
这崔先生虽然只是个举人,但在这仙女镇,却是小有名气的。
崔先生有两儿一女,长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四五年前,原是要入京赶考的,可因得罪了小人,被打成重伤,崔先生生气告到官府,可官府只叫人赔了些银钱了事。
从五年前开始,崔家就仿佛走了霉运,长子被打成重伤,自然无缘大比,但他也不气馁,打算下一科继续考。
俗话说,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也许是怕崔家大公子考中之后报复,崔大公子被陷害入狱,崔家小公子想救他哥哥,一直四处奔走,可一日清早被人发现溺死河中,官府仵作断言是喝多了酒失足落水溺亡。
可这位小公子还在为哥哥奔走,又怎么会喝这么多酒溺亡?这不符合常理,崔先生想去扬州府知府上告,可还在路上,便听闻小女儿被人玷污了清白,上吊自尽。
崔先生返回家中,将家资变卖,搬到了村子里住,隔三差五的去牢里看望长子,只盼着有朝一日能等到对方大发慈悲,放过他唯一的儿子。
陈蕴藉听完了伏榕打听来的消息,眼前闪过崔先生苍老的面容,还有清冷的大院子,心中怒火翻腾。
“时隔五年,还能查到证据证明崔家大公子的清白吗?”陈蕴藉寒着脸道。
伏榕眉头微蹙,“这……过去这么久,怕是难以取证。”
解修筠倒了杯酒,淡淡的道,“对这种人,还讲道理吗?直接摆明了身份,那孙子只怕得跪到你面前求饶。”
陈蕴藉:“……”
道理还是要讲的。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烦闷的道,“崔先生……也太可怜了。”
后来崔先生没有继续上告,也是怕长子也被灭口吧?
如今龟缩在小村子里,苟延残喘,也是想保住崔家最后一点血脉。
“陷害崔大公子的人,是姓高?”陈蕴藉知道的姓高的,便只有当初的忠顺王妃和谭夫人的娘家才姓高,他家的官位也不低,虽然谭夫人和忠顺王妃都已经死了,可也没有影响到高家。
伏榕道,“仙女镇这一支,就是高家的旁支,高家支系繁多,这一支同嫡枝关系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