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站在暖阁里,这一跪,跪的不仅是皇帝,也等于是跪在了大成的使臣面前!
这个份子,不能跌!
皇帝这时候的脾气,却是怎么都压不住了,他甚至是暴怒到腮边肌肉痉挛的冲下面好整以暇的大成使臣道:“我大觐王朝建国百年有余,江山自古以来都由热血男儿守护,还从未出过以牺牲女子婚事换来的所谓安稳与和平,到了朕的这里,就更不容许有此等事情发生。即使大成皇帝是一番好意,朕也不能应允。尊使若是再不适可而止,那即便是今日这等场合也休要怪朕不讲情面,请尔等出去!”
大成的使臣面露难色。
但祁欢所料想的那般,他们也并非诚心求娶,就是居心叵测来挑事儿的。
此刻,那使臣也便见好就收:“是。外臣初来乍到,确实有欠考虑,今日是贵国辞旧迎新的国宴之上,不该议论国事扫了觐皇陛下的兴致,外臣领罪,愿自罚三杯谢罪。”
言下之意,这事儿他们还是要谈的,只是暂时搁置。
但至少明面上,这话题是暂时压下了。
这人也算是个爽快人,坐回去之后,果然就是先行牛饮三杯,化解了殿内僵持的局面。
皇帝是被气着了,全程脸色就没再放晴过。
太子云湛打圆场,把跪着的众人叫起来,之后又代替皇帝活络气氛。
与大成使者打交道时,他还状似无意的提了:“尊使是从何处探听到了我皇妹云英未嫁?怎么打探消息也不打探细致些,本宫那个宝贝妹妹啊虽然目前的确还未大婚,可是已经有主儿定了婚事了。别说是冲着家国大义的前提,我父皇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就是做家务事……这也得有个先来后到,这事儿一样没得谈。”
大成使臣抵京已有两日,本就是太子云湛负责接待的。
之所以没让云珩去——
显然是皇帝有意为之!
云珩此人城府极深,大成与大觐朝廷之间这是自当年那位质子归国之后,三十多年里的头次来往,算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若是不交给太子而特意交给他,他很容易便会想到是皇帝在怀疑他并且试探他。
一旦叫他警觉起来,后面有些戏就没法唱了!
那位大成使臣也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并且明显大觐的皇帝陛下已经被他前面那番话激怒,所以这会儿明知云湛是言语之间在断他的后路,他面上也只客气的笑笑,没有立刻出言反驳,而将机会留待以后。
这场国宴,就在一种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融洽和谐的气氛中也算顺顺利利的进行完毕。
午夜的钟声和鞭炮焰火声响起,昭示着又一年过去,这人世间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宴席散后,皇帝因为生了气,宴会上多喝了两杯酒,此时便有几分微醺。
顾皇后扶着他起身离席。
却不想——
他才刚起身,却紧跟着就是身形一个踉跄,低头咳了两声。
抬手去唇边挡,手背上却被溅了一片殷红。
“陛下!”
“父皇!”
包括顾皇后和太子在内,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本来正略有走神事不关己的祁欢也吓了一跳。
但是皇帝的反应很冷静,他狗搂着腰身不动声色直接用手背将唇边血迹擦掉,然后继续挺直了脊背,佯装无事的继续转身自后殿离开。
可即便如此——
他离席时本就是个万众瞩目的状况,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他当众吐了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顾皇后先陪着皇帝离开,返回了凤鸣宫。
太子云湛留下来收拾残局和主持大局,云珩云彭协同,也一并留下帮忙。
这边回凤鸣宫的路上顾皇后就紧急宣了何太医。
祁欢胆战心惊的跟着辇车快步而行。
等回到凤鸣宫,从辇车上下来时皇帝就又是一个踉跄,双腿几乎站不稳,是小苗子和顾皇后两边扶着,不动声色将他给扶了进去。
顾皇后将他直接安排去了后面寝殿,又陪着等何太医。
这种情况,祁欢也不敢冒头多事,只是紧张的从旁陪着。
等了有一会儿何太医才匆匆赶来。
又几乎是前后脚,太子云湛也带着云珩和云彭都过来了。
只不过何太医看诊期间顾皇后没宣他们进来,几人便等在了院子里。
何太医给皇帝诊脉,又跟顾皇后要了之前给皇帝擦过血的帕子仔细查验,验过之后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祁欢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顾皇后明显是有些错愣,平时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这会儿应该也是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居然瞬间失语,暂且没了反应。
最后,还是躺在床上的皇帝虚弱不已的开口:“何太医有话就直说吧,朕这一把年纪了,没什么是听不得受不得的。”
何太医依旧跪在地上,神色惶惶的不敢起身,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才一寸一寸缓慢的试着抬起视线,磕磕绊绊道:“陛……陛下,您这症状有些不对。虽然脉象上看急怒攻心引发的心火,咳出来的血乍一看颜色也正常,可……可是臣查验……您这病情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