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的脾气耐性一向都是屈指可数的好,下面以云峥为首的一群人慷慨陈词,言辞犀利,叫嚷的口沫横飞,他始终正襟危坐,甚至半点情绪也无,居然就认真听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都把奏折念了一遍。
云峥那里扬眉吐气之余又反应过来——
他们这么攻击打压苏秦年,明明在朝堂上势力强悍的太子殿下居然没有带着自己一派的朝臣与他们当朝论辩?
可是皇帝没有中途叫停,一直听完了他们的谏言,他又觉得踌躇满志,故而只当太子这是打算明哲保身,任由苏秦年自生自灭了。
同时,心里又在暗暗讥讽自己这位同胞兄弟的愚蠢。
即使苏秦年一人受挫,动摇不了他太子殿下的根基,可是人心呢?
他连对一直扶持自己的老师都这般无情无义,在朝堂上畏首畏尾的不敢为对方一争……
以后谁还敢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为他效力呢?
而显然,皇帝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等着云峥等人终于偃旗息鼓了,他没有直接先找苏秦年,而是视线转向了太子发问:“你呢?老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今天哑巴了?对此就没什么话说?”
话,不能算是什么好话,但是他这语气却是散漫闲适,在任何人听来都不会造成任何的压迫感。
明显,态度不太正常!
本来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安静站着的太子殿下这才走上前来一步,深深一揖,一板一眼道:“儿臣自幼读圣贤书,受先圣教导,自然以为天、地、君、亲、师都应该是敬重尊崇的,太傅为儿臣师长,他只要未曾作奸犯科,有违律法,儿臣即使为一国储君,也该秉承孝义之道,又哪有在这朝堂之上,君父百官面前妄议师长家务事的道理?”
得,这一套说辞,与其说是替他自己的不作为开脱……
不如说是刀刀见骨的直接在往云峥身上捅了。
太子殿下规规矩矩,满脸都写着纯良无害四个字。
云峥却被他噎得,险些当场一口心头老血喷出来。
他被激的面红耳赤,大声反驳起来:“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天地君亲师,也要分个先后来论,您贵为储君,自该以国事为重,难道就因为苏太傅曾是你我师长,就不论是非,由着他斯文扫地的胡作非为吗?的确,迎娶贱籍女子并非有为法度……”
他在这朝堂之上,公然看向苏秦年:“可苏大人贵为太子太傅,更可以算是满朝文官之首的表率人物,出入风尘烟花之地,甚至公然与青楼女子定情结缘,更有甚者,他还将此事欺瞒了父皇和天下人多年……太傅您若是平民百姓也便罢了,如今这样斯文扫地,甚至欺世盗名?”
重点重新落回云湛身上,他语气也越发激越:“太子殿下不谴责,还要仅仅因为他曾是师长的身份就纵容维护?这事情传开,叫天下人怎么看?叫其他文官清流的读书人怎么还有脸与之为伍?”
宁王殿下慷慨陈词,一面将苏秦年的身份无限抬高,又拿这个捧杀,无限夸大他这个媳妇娶的不妥有多伤害社稷民心。
太子殿下却依旧温水煮青蛙,随意还嘴:“什么叫有意欺瞒?太傅娶妻又没求父皇赐婚,又有哪条律法规定他在娶妻之前必须要将未来夫人的出身来历祖宗之八代都报到父皇面前?”
他神情语气都是一派平和,与云峥的气急败坏咄咄逼人形成鲜明对比:“苏夫人虽是出身低了些,但一直以来也都是本本分分做人的,怎么娶了她还十恶不赦了?皇兄要这么说,那本宫依稀记得您府上姬妾里面还有好几个贱籍女子呢,尤其其中一个琵琶伎好像是去年左大人府上设宴从乐坊请过去的,席间被皇兄一眼看中,当天晚上便领了回去,事后隔日才去乐坊给她脱的籍。要照皇兄这么论……您纳这个妾室时有来叩拜禀明过父皇吗?父皇若是不知,你这是不是也算欺君?”
云峥贪花好色这一点,在这京城之内也不是秘密。
可他就算后院收了再多女人,只要没闹出强抢民女或者抢夺人妻的丑事来,也从来没人去质疑他什么。
可——
这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
尤其,对一个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而言……
不算什么大缺点,但也是减分项!
云峥还来不及为了自己寻花问柳的私事被在朝堂上搬出来说而羞恼,就意识到云湛这是给他头上扣了一项了不得的大罪名。
“娶正妻跟本王纳妾随手往府里添了个玩意儿这能一样吗?”情急之下,他一个没能稳住就口无遮拦的争执起来。
“有什么大不同吗?”太子殿下依旧一脸纯真,“皇兄你的家务事和太傅的家务事,拿到朝堂上来说的话,就全都是无伤大雅的芝麻绿豆般的琐事了,你非要揪住太傅的家务事不放,那就得一视同仁的先以身作则。而且……”
他说着,唇角就扬起笑容来:“世人婚配,多是讲究门当户对,捧高踩低的多了去了,更有甚者,有些人富贵了之后便抛弃糟糠之妻另娶。而苏夫人虽是出身低微,多年来太傅却对她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甚至于昨日皇兄你当众在长宁侯夫人的寿宴上揭短以身世羞辱于她,太傅也坦然站出来与夫人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