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礼道:“那赵承业如此行事,岂是君子所为?”
“所以我跟我儿当即就在赵家大闹了一场,逼得他们将李氏送到乡下。”
然后他苦笑叹气,“我儿当时就提出,这赵家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家,要小女与赵承业合离,说他愿意养妹妹一辈子。”
“但我当年顾虑到女儿已经嫁为赵家妇,并且那赵承业也跪在我面前诚恳道歉,保证不与李氏来往,她生的孩子也会过继给族中无子的族人,不会抱回家里来,所以就答应了女儿继续留在赵家。”
“后来我这个悔啊!”
周正礼锤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恨恨道:“那赵承业考中进士之后,的确对我的女儿好了几年,去青石县赴任的时候还带了我女儿同去,但等我外孙女一出生,他就突然变脸。他以侍奉长辈为名,将我女儿困在了沂州。”
“可偏偏我又毫无办法!”
“去年我女儿生了一场病,于是就担心自己去了之后,我那可怜的外孙女无依无靠,所以才想着将外孙女嫁回娘家来。”
“没想到,没想到……”
他突然站起,然后跪地给许淙磕了一个头,话语里也带着哭腔,“老朽多谢淙少爷指点迷津,要不是您明察秋毫,我与我那可怜的女儿,恐怕死不瞑目啊!就是我那已经埋入了土的老妻和大儿,也闭不了眼!”
许淙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扶人,“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见一下子拉不起来人,许淙连忙朝呆愣着的周耀大喊,“周耀,你快过来帮忙啊。”让这样的老人家朝他磕头,要折寿的。
周耀和周父连忙醒悟过来,和许淙一起将周正礼扶回了位置上。
然后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父苦笑着解释:“让淙少爷您见笑了,之前耀儿说了赵承业让妾室替代我那可怜的堂妹这件事之后,堂伯就受了些刺激,一直念叨着您是周家的大恩人,要好好拜谢一番,希望您莫要见怪。”
许淙连忙摇头,“不见怪,不见怪,不过磕头就不必了。我跟周耀是同窗好友,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哈哈哈……”
周正礼许是完成了一件心思,听到许淙的话后顿时笑了起来,“要谢的,淙少爷不但解开了老朽多年的疑惑,还让老朽能够在有生之年给赵承业那竖子一个狠狠的教训,当谢,当谢得很啊。”
许明成轻敲了两下桌面,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问道:“我刚刚听周员外你这么说,敢情那位赵承业一直带着身边的假周氏,就是那位李氏了?”
周正礼恨恨点头,“不错!”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对于此女的模样,我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耀儿跟我说了赵承业的事,以及云大人的建议之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兴元府。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特地找了个人牙子打听,问他有没有大家出身的仆从,说我这些年经商赚了些银钱,想要买上两个。”
“然后我就买到了一个曾经在赵家做过事的丫鬟。”
他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一叠纸,然后道:“大人请看,这是老朽在兴元府、江陵府等地买下的人,他们都在赵家当过差,也见过那假周氏。”
“这些都是他们的口供。”
“如此可证明那假周氏这些年来,一直以赵夫人自居,对外也自称为周氏。老朽当时听她们描述那假周氏的模样,觉得越来越像当年的李氏,于是就又去了赵承业如今做官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一眼。”
“确是李氏无疑!”
周正礼冷哼了一声,“而那里的人称呼她为赵夫人,她居然也应了,鸠占鹊巢,真真是可笑之极!”
厚厚的一沓纸被递到了许明成面前。
许淙也趁机凑过去看,然后看着看着就觉得,周耀的这位堂伯祖父,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这里不但有那些人的证词,还有两位周氏的画像。
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人!
这赵承业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终究是露出了破绽,只要这些证据被呈上去,那赵承业肯定会丢官的。
赵家也会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