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 赵知府才笑道:“是嘛,那的确是巧啊。”
后来他就没再提起云氏族学的话题了,转而主动说起了寿州王氏兄弟, “听说寿州这次出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啊, 两人一前一后, 齐齐考中了院案首。”
“若是他们本次乡试皆中皆是名列前茅,来年又齐齐考中进士, 那就是‘兄弟两进士’,传扬出去也是佳话一件。”
其他人便也附和, “是极,看来此次乡试,真是人才济济啊。”
闲话了一阵,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学士率先站了起来,“诸位, 开场已经一个时辰有余了,可愿随我前往一观呐?”
考官是有巡视考场的义务的, 一来是为了防止人作弊, 二来也要显示自己的重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几千个号间里走上一圈。
这是本次乡试的第一次巡场,其他人闻言纷纷站了起来。
“愿随大人同去!”
……
许淙正在专心致志地答题。
本次乡试, 他天还没亮就进场了,因为这次乡试不像院试一样是按照名次安排号间,所以他领到了一个稍微靠后的位置。
好在不是臭号!
他进来后先睡了一觉, 然后赶在开考前去了一趟安排在号间最后的茅房,过去之后就发现前面臭号里坐着的那位仁兄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偷偷拿袖子擦眼泪。
但也不敢哭出声来, 因为真的闹出动静的话会被军士们拖走的, 三年准备白费还另说,要是被禁止参加科举那就太惨了。
连哭都不敢大声,真的非常可怜了。
许淙心有戚戚。
上完茅房之后,他洗净双手,然后用无烟的银霜炭给自己煮了一壶清水。考场里面的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井打来的,不烧开他可不敢喝。况且临行前老师和许明成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在贡院喝生水,说是贡院的井三年才掏一次,不干净。
水干不干净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但烧开再喝总是没错。趁着水烧开的功夫,许淙又热了几个包子和馒头做早饭。
虽然之前检查的时候,这些包子馒头统统都被掰开了,现在呈现出四分五裂的形状。但那些负责检查的军士也没太得罪人,凡是现吃的食物都是用筷子夹开的,没用刚给上一个人搜过鞋底的手,所以热一热还能吃。
这就是他接下来的两餐了。
天气太热,带太多的食物也放不住,所以许淙今天傍晚就要开始自己煮饭。好在他现在也锻炼出来了,不管是煮一锅面,还是把切好的肉干、香菇干、蔬菜干等放进罐子里煮一锅焖饭,都难不倒他。
吃完早餐后,他便洗干净手开始答题。
乡试和院试不一样,院试的考题得自己抄,抄错自负,但乡试的考题是考生们买了卷子交上去,由官府统一印刷的。
发到许淙手里的这一份,上面还有他交试卷时写的字,以及官府的印戳。就这么几份卷子就收了他二两银子,非常贵。
专心写字的许淙并不知道,刚刚主考官王学士带着一群人,才从他的号间门口走过。不过他虽然没发现考官们,但考官们却发现了他的。
毕竟十四岁的秀才,整个考场也没有几个。
即便是有,但考官们犀利的双眼也能从他专心的态度,流畅的书写速度上推断出,这个应该就是刚才众人讨论过的许淙了。
不过虽然知道,但也没人开口打扰,更没人凑前去看他在写些什么,一群人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顶多就是有人多看了他几眼。
一场考试三天,第一天发下卷子然后第三天晚上收卷,收卷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直到第二场考试时间的来临。
许淙第一场交完卷后,还有心情在考场上逛一逛,和人交流一番,但第二场考完这些心思都没有了,倒头狠狠地睡了一觉。
至于第三场考完,他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就将剩下的油炸面饼和肉干、香菇干、笋干、蔬菜干等等一股脑都扔到了烧开了的水里,再将磨成粉末的调料洒进去,顿时香味就弥漫了出来。
煮好后,他实在受不了号间里面的味道了,于是无视了外面或哭或笑,或讨论答案,或如幽魂一般漫无边际地飘荡的人群,拿着筷子端着自己的双耳小铜锅径直走到最前面,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就吃。
刚没吃几口,旁边就传来了咕噜噜饿肚子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幽幽道:“好香啊,你在吃什么?”
许淙抬头一看,发现对方有几分眼熟,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这不就是第一天那个被分到臭号,结果默默流眼泪,哭都不敢大声的仁兄吗?
想到对方的悲惨遭遇,许淙顿时心生同情。
“唔,算是油炸面吧,你要吃吗?”
对方捂着肚子重重点头,“要!”
因为明天就能出去了,所以许淙这次把剩下的面饼都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