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小淙年纪小,但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
经常往来的人家,只要一拿出信,他就能够从笔迹上判断,这人自己认不认识。
比如笔迹老是变来变去,偶尔写的草书许小淙看都看不懂的江陵府云伯父。比如字很好认,和许小淙一样,学的都是正经馆阁体的许家村的许夫子。还有同样是馆阁体,但比许夫子差,比许小淙好的孙大郎。
这几个人的字许淙都认识。
其他的还有字很温柔、和他娘写的字很像的大姨母;同样写得很好看,但说话就不是很好听的二姨母;以及许小淙没见过,但字很严肃的外祖父。
但这封信上的字,和他们都不一样。
许淙:“爹,这是谁的信啊?”
许明成把信拿了过去,伸手放回了袖袋里,“这是新来的赵知府。”
“赵知府?”
张知府许淙知道,那是兴元府的头头,许明成的顶头上官,偶尔许明成要出门去向张知府汇报工作的,但是赵知府又是谁啊?
所以赵知府,是新的头头?
“什么头头,那是爹的上官,”许明成无奈,“张知府调任之后,兴元府便是新来的赵知府主事,这位赵知府,还是你云伯父的同年。”
同年许淙知道,意思就是同一年考中了进士的人。
于是许淙又好奇询问,“爹,赵知府考中了第几名啊?比云伯父高,还是比云伯父低?云伯父好厉害的,考了第二名!”
许明成:“赵知府是当年传胪。”
许淙顿时哇了一声。
传胪他知道,那可是第四名啊,虽然没有云伯父的第二名厉害,但也是非常不错的了,最起码许淙就不敢保证自己能考到第四名。
渣爹就更不行了,他考了第八十九。
“赵知府好厉害!”
对考了第四名的赵知府心生好奇的许淙也不看丫鬟们分布料,做靴子了,而是趴在许明成的身边催他讲赵知府的故事。
比如今年几岁了?
还有平时喜欢写馆阁体还是草书啊?如果赵知府喜欢写馆阁体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做了官以后,还是可以不写草书的呢?
许明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赵知府是爹的上官。”
许淙:“……?”
什么意思?
许淙气得别过头去,不理会渣爹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十八,许明成生日的这一天。
因为早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告诉了渣爹自己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所以这次许淙就没有再强调,而是按部就班地把礼物拿了出来。
和去年画完之后还要找王老夫人撑腰不同,今年许淙谁也没告诉,等渣爹中午一回来他就把画册拿了出来,啪地拍在了桌上。
“爹,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
“你快看看!”
许明成的目光停留在熟悉的《许家村二三事》这几个字上,沉默了一瞬。虽然早在四个月前便有预料,但真正收到之后,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爹你快看看啊,我画了好久哦。”许淙得意地催促。
“乖孙呐,你今年又画了一本啊?”王老夫人也认出了桌上的画册,好奇问道:“那你今年画了什么,还是你爹吗?”
“没有哦,我今年画了别人。”
许淙赶紧给自己解释,“奶,我今年画的人不是爹,是别人!”
王氏:“哎呦,是别人啊。”
“是啊,奶,”许淙瞄了一眼渣爹,然后大声说道:“他跟爹没有关系的,而且上面画的事情,也不是爹做的。”
许淙又强调了一遍,“跟爹没有关系。”
所以如果某人看了画册之后代入了自己,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和画画的许淙可没有什么关系,只能说事有凑巧而已。
因此许淙淡定得很。
王氏听说画册跟儿子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更好奇了,“明成啊,你快看看,娘也很想知道淙哥儿今年画了什么呢。”
金氏同样好奇,“是啊老爷,打开看看吧。”
许明成被三人看得无奈,只好伸手拿起了画册。
然后一翻开,他就看到了一头猪!
许明成:“……”
王老夫人探头看到了一头熟悉的猪,诧异问道:“淙哥儿,你不是说这回画的不是你爹吗?可不是你爹的话,怎么他也在踮起脚喂猪啊?”
“这头猪还跟去年那头长得一样。”
王老夫人指着画册道:“淙哥儿你看看,它的背上还长着梅花一样的印子呢,那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这头猪啊,就跟咱们家那年捐给族里的那头猪长得一样。”
“我当时还带你去瞧过呢。”
许淙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王老夫人居然还记得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