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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得起,放得下。
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任何只能够做一半的人,不管是前一半还是后一半,都不能叫做是拿得起放得下。
凤殊并不是凤小七,她没有对方那种天生豁达的性情。尽管同样坚韧,生命力蓬勃向上,可凤殊的性情偏于冷清,偶尔还会有阴郁暴戾的状态出现,这不单只会伤人,更重要的是,大多数时候都会伤己。
她是一个会因为想不开而自我折磨的人。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她甚至都没有能够学会在自己情况不对时立刻向身边的人求救。
她习惯了独自疗伤,习惯了独自忍受,习惯了独来独往。如果不是慧山师徒的出现,为她寂寥昏暗的生活注入了一抹活泼热闹的暖阳,她会变得更加孤僻,更加身不由己地将自我禁锢在狭小的宅院里。
君临之所以会喜欢上她,很难说不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他自身的影子。凤殊之所以会忍受他的放肆,也很难说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们也许的确是因为孩子才决定一起生活的,可是让他们相互走近的,却绝对不止于孩子这个因素而已。
君临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痛苦过后依旧选择去面对过往的难堪,亲自去揭开伤疤给她看,为的都是朝她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凤殊目前却并没有他这种勇气,或者更确切地说,她还没有完全清楚自己的情感变化。她只是习惯性地想要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自己那一方小小天地的安稳。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接受变化,不是没有尝试过走出去,可是外界也不全然都是让她心动喜悦乃至于幸福的人和事。
如果说,离开凤家之后,和慧山师徒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都是温馨,遇到驴打滚之后的朝夕相处都是甜蜜,那么独自上路时在旅途之中遇到的种种欺诈诡谲仇杀战争瘟疫天灾就都在她的心灵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尤其是来自于恋人的那一剑,她为之身死道消的那一场自相残杀,是影响她至今的最为黑暗最难以驱除的不幸。
她对具体的某个人某件事已经没有怨恨愤怒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当年的那些人事就已经全部过去。他们和它们,都依旧在影响着她,都依旧在以看不见的方式默默地参与着她现在的生活。
“刚才还在幸灾乐祸,只差没有落井下石了,现在我怎么感到你又在真心地可怜我?”
凤殊揶揄它脸上出现的同情之色。
“谁可怜你?可怜你还不如可怜一下我的眼睛和耳朵。”
一想到届时它又得老实地躲在小世界里等着地动山摇消失,梦梦就哀叹起自己的不幸来。
“你们最好速战速决,我可不想要呆这么长时间。孩子再乖也会有哭的时候,就算只听见一次,那也是魔音灌耳啊。”
凤殊无语。
“我想要速战速决也做不到啊。这事情还得回了凤家再说,要怎么解决也得从长计议,可不是我说了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算了,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锻炼身体吧,多吃一点。”
梦梦又开始给她抛同情的眼神了,凤殊哭笑不得。
“还是别可怜我,梦梦。你不适合这种表情。”
“你觉得我适合什么表情?”
凤殊毫不犹豫道,“大概是‘全宇宙老子最厉害’?”
“滚。你当我是你?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梦梦可不觉得自己是自大的人。它尽管轻易不服输,但是它一路摸爬滚打着走过来,也是见过不少强者的。在它的兽生里,死里逃生的次数并不是屈指可数,而是不可胜数。
“我一直都被你说是实力弱渣,老实说,仅有的一点自信心都快要消磨啦。虽然还不到自卑的程度,但是还真的没法自恋自大啊。”
“那还是算了。相较于自卑,我还是更能忍受自恋狂自大狂。”
“梦梦,看来你还真的很喜欢我啊,就算我变成让你难以忍受的样子,你也还是不忍心抛弃我。”
“哼,等契约结束,我立刻就带着鸿蒙离你远远的。”
“怎么可能?鸿蒙可不舍得离开我。你还是好好考虑要怎么看着我老去吧。”
凤殊一想到鸿蒙那个家伙就忍不住笑。
她总觉得如果大师兄也在的话,鸿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优先选择大师兄。
“哼,你管不了它,我可不一样。它从小就是我带大的,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将它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问题是你下的了手?”
凤殊将这话抛回给它。
梦梦黑脸。它还真的没办法下这个手。
“你管我到时候要怎么惩罚它?反正它死也要和我死一起。”
“感情真好。我可真是羡慕你们啊。”
在她死之后,它们还能够相依相伴很多年,可能直到这个世界终了,这个时空迎来了新的文明,甚至是新的物种,它们俩也依旧像现在一般朝气蓬勃,与此同时不离不弃。
这种像是友情又像是亲情的感情,是她所向往的。永远都不需要怀疑对方的忠诚与否,永远也都不需要担心对方是否会突然消失弃自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