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真才到宫门口,赵芳敬也随着赶到了。
禁卫们齐刷刷地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养真回头看向赵芳敬,脸色却有些复杂。
自打从西疆回来后,养真稳居宫中,虽然也时不时听说外头的那些大事,但因为朝中有赵芳敬坐镇,所以养真一点儿也不担心。
果然,赵芳敬顺利升为监国,而宁王之乱也很快给平定……甚至赵曦知也有惊无险的。
满宫中一时都称扬十三王爷的功德,养真自然也欢喜之极,她向来是信任赵芳敬之能的。
直到皇帝突然间降旨。
这消息不仅让世人意外,更极让养真意外。
曾经身为太子妃的经历,让养真很了解皇帝的性子,——皇帝是那种执拗而固执己见的人,心中的正统观也很重,这点儿跟赵曦知和养真差不多。
若不是有天大的了不得的原因,皇帝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决断。
此刻,在养真目光复杂的注视下,赵芳敬却依旧笑意清浅。
他上前一步,笑问:“好好的怎么就要出宫?也不跟我说一声,很叫人担心呀。”
养真咬了咬唇,不做声。
她过了生日,已经十八岁了,但个子却仍只勉强到他的下颌处。
不仰头,便只能看见他微微挑起的唇角。
笑容隐约刺眼。
赵芳敬见她不做声,微微低头:“怎么了?是不是宫外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十三叔陪你一块儿……”
“不要!”养真即刻打断他。
此刻青鸟见势不妙,早就摆手示意众人后退了。赵芳敬笑问:“那又是怎么?莫非有人得罪了养真吗?”
养真双手握紧,低声道:“你不要问了,总之我要出宫。”
“那么,就是在生十三叔的气。”赵芳敬了悟地颔首。
养真皱皱眉,转身要走,赵芳敬上前一步,及时握住她的手。
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生气,我若哪里做的不对,养真告诉我可好?”
养真试图挣脱,可一想到这是在宫门口上,众目睽睽的,他的身份又且不同了,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养真定定神:“你先放手我再说。”
赵芳敬轻轻松开手。
养真低着头,又过了半晌才说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十三叔你、你跟我一样……是不是?”养真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赵芳敬。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世间只怕无人能解。
可赵芳敬居然听明白了。
五月的热风从宫道中掠过,竟带了狭长的宫道中的阴冷似的,吹在人身上凉浸浸的。
“你说啊。”
“是。”赵芳敬终于回答。
听了这简短的回答,养真后退一步,双眸睁大。
原来养真所问的,自然是赵芳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经历”过“梦中”之事。
其实从很久前养真就觉着有些不太对,可是赵芳敬起初的时候掩饰的很好,养真要操心的事情又很多,所以并没有认真往这方面去想。
但是,虽然知道在自己的干涉下,有很多事情都不同了,可也未必到这种地步。
赵芳敬竟好像“未卜先知”般,虽然他从来都是个运筹帷幄胸有丘壑。
直到皇帝突然间发上谕,传位给赵芳敬。
明明是阳光和煦的天气,养真却像是喝了一杯冰水,透心透骨的凉。
心底猛然便跃出了一句话:“他知道了!”如同针刺。
看出她眼中的受惊之色,赵芳敬温声说道:“我的确跟你一样,但十三叔不是故意的玩弄心机,瞒着养真,而是因为我太了解养真了,若是一早让你知道我跟你一样,你会怎么做?”
养真的心跳的很快,头晕目眩,说不出话。
不必她回答,赵芳敬替她说道:“你当然,会立刻逃的远远的,是不是?”
养真的眼睛有些酸涩:是。
的确是这样,当初钱家庄事发,他突然到来,养真就有些担惊受怕,还曾旁敲侧击过。
赵芳敬说道:“可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不管是过去,现在,或者将来,对我而言,最不能舍弃的就是养真。”
养真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
赵芳敬叹了口气,无法面对她泪眼朦胧的样子,便走前一步将她轻轻地搂在怀中:“我承认,我是用了些手段,有一些手段还不太光明……你若是要是怪十三叔,只管打我骂我,只不许闷在心里,可是,我想你应该知道,不管如何,我只能这么做,也一定要这么做。”
养真被他揽着靠在胸前。
她先前之所以想避开赵芳敬,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怕梦中的情形重演,她不想本来皎若明月的赵芳敬背负乱臣贼子的名声。
可是现在,好像不同了。
他是名正言顺的。
而且皇帝下诏之后,朝野之中虽然哗然,可并没有因此而引发什么大变。
养真吸吸鼻子,对上赵芳敬如星的双眸:“十三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次,赵芳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