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手里还有做风筝线时留下的粗线,这可不只是丝麻纤维编织那么简单,里头可掺着他搓出来的钢丝。
——武安朝也有百炼钢,但那是真的“千锤百炼”太难得了。言夙对钢和其他合金,多少有些概念,但他也不能困于这件事上不是?
就如那粮种培育一般,他只负责开拓大家的思路,鼓励大家勇于尝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是?
这时候,言夙就拿着那掺着钢丝的线有蛇一般捆住了三人的脖子。
言茉茉顿时高兴不已,坏人果然是逃不出她爹的手掌心。
小松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言夙,看着言茉茉乳燕投林一般扑向言夙,一边为她逃出生天而觉得欣喜,一边又为他弟弟没救了而悲上心头。
他渐渐垂下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也是跟这群人当了同伙,所以他也该被这个厉害的人……
不,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不知道能否求他救救弟弟?就算被人说他没脸没皮又如何?被咒骂也无所谓,至少他要先试一试不是吗?
不想他还没开口,言夙却已经看了那个晕迷过去的小孩子,一下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些人都是熟手,甚至还不知道有多大的背后组织。
他检查了小孩只是晕迷,没有别的问题,就且先没管,而是问言茉茉,为什么要跟着小松过来。
“啊,我觉得他有点奇怪,我想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坏。”言茉茉老实回答,她也不是傻子,也不会现在还对小松表露友善。
但是想到刚刚小松对自己的保护,她还是觉得,小松也没那么坏。不过他做的事情造成的后果,也是需要自己承担的。
——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承担,爹爹早就教导过她。
“胡闹,什么还不清楚,自己还小胳膊小腿儿的,就这么莽撞。”言夙敲了一下丫头的脑袋,虽然自己能够保证小孩安全无虞,但是却也不能养成小孩胆大妄为的性子不是?
要是有哪一天自己不在身边呢?虽说自己即便是放崽子自己去飞,也要等她们羽翼丰满的时候。
可是现在不约束他们,就很容易长歪啊。言夙才不管自己的教育时常有相悖的时候,反正他当爹,他想这样教。
做事儿得先考虑后果,权衡一个适宜的度。
言茉茉吐吐舌头,连忙开始哄爹,这事儿她都驾轻就熟了。她当然也记住了她爹的话,要是她爹不在,她才不往危险边上凑呢。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道:“那爹爹都不教我练功,我这么聪明,肯定会很快学会的。”
言夙:“……”
言夙没得办法,只能岔开话题,开始审问被禁锢住脖子的三人。
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抓到他们的不是什么山精鬼怪了,而是他们提到铁板,抓了不该抓的人。
可是言茉茉和言夙穿的也没多奢华啊,而且口音也是外地的,这是符合他们选择目标的标准的。
但心中虽是这么想,他们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小松,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的,第一次干活就想搞死他们。
可言夙的问话他们却又不敢不答。
他们脖子上这绳索摸着就知道不一般,即便他们手里有匕首,只怕也一时半刻隔不开,都不说但凡用力不对,能把自己送走了。
就说言夙看着是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不太管他们,可就冲他眨眼之间就给他们脖子栓上绳子,还在现身之前让他们一点也察觉不到存在,就能知道这是个武林高手。
他们就是逮个人,送给上头,赚个辛苦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心里这想,他们还是只能以求饶为主,根本不敢说出背后的人。
他们是觉得背后的人比言夙更为心狠手辣,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言夙道:“其实,回答我的问题的人,只要一个就好了。我有的是法子叫他只能说实话。”
“你们说,我留下谁好呢?”
声音是温温和和的,可是眼神却利的像是在刮骨,像是将他们冻在冰窟之内,浑身一寸寸冰寒。
言茉茉可知道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这样的爹爹一点不怕,还要给她爹助威,捡起一根木棍,就戳在最近那人的身上,一副“你不说,我就打你”的架势。
就是受到身高限制,这位置戳的实在是……
言夙只觉得头皮都发紧,倒不是对被戳的人感同身受,而是觉得这种位置脏了自己闺女的手,索性就将这三个人都放倒,然后牵着言茉茉的手,将那棍子戳在对方的咽喉。
这才满意了。
言茉茉也不知道她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倒是叫她不用仰着脖子才能看到这人的脸了。她觉得她爹疼爱她真的到了极细微处,多年以后书读的多了的言茉茉,就知道这叫做体贴入微。
——虽然她那会儿还是没知道这就是个误会。
但以至于她照着他爹的标准找对象,简直不要太艰难。
说回当下,三个人不是被言茉茉手中那可笑的枯枝威胁了,而是言夙的态度,真的太冷漠了,仿佛草菅人命在他看来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
他们怕背后之人,可也怕当下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