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韩隶睁开双眼。
他下意识地摸向身边。
床铺是冷的, 微皱的床单上没有丝毫的温度。
仿佛昨晚睡在上面的人只是一场幻梦,一个泡沫般的幻觉,一接触到阳光就破碎成虚无的气息,留不下一丝的痕迹。
韩隶瞬间心底一慌,他撑起身子, 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摔下了床。
膝盖传来针扎般尖锐的刺痛,手掌掌骨硌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碾的皮肉生疼, 但是韩隶却浑然不觉, 他咬紧牙关,仿佛心底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向内灌冷风, 疼, 也不疼,只是冷的慌。
那种令他筋骨麻木的冰寒几乎在瞬间就窜遍了他的全身, 从心口蔓延到了每一处末梢神经。
“哗——”
身后的门被拉开。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背后响起, 那玩世不恭的懒散强调听上去似乎有点讶异:
“怎么了?”
韩隶急急扭回头去。
身材挺直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 肩膀宽阔, 只是简单地穿着件白色背心, 单薄的布料绷在他肌肉紧实的胸膛上, 勾勒出鲜明而优美的轮廓。
初升的旭日从他的背后照耀而来,将沈空冷硬英挺的面容镀上一层浅浅的灿金色, 犹如一尊沐在晨光中的神像。
就连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 似乎不再可怖。
沈空走上前来, 弯腰把韩隶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掌心干燥而滚烫,在接触到韩隶的瞬间,那真实而灼热的温度就仿佛瞬间将他从地狱中拉了回来。
那种冰冷麻木的空洞感渐渐褪去,韩隶重新感受到了外界的温度。
微冷的晨风,湿润的空气,灿烂的阳光。
他仿佛失而复得了什么极为珍贵的宝物,紧紧地伸手攥住沈空的胳膊,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许久,韩隶才终于翕动嘴唇,艰难而沙哑地说道:
“我以为……”
他喉头一哽,说不下去了。
沈空突然意识到韩隶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又走了”。
他心下一动,下一秒,就极其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隶微微别过视线,冷硬而阴戾的俊美面容也染上了窘迫的薄红,一时间居然再也找不到先前运筹帷幄,阴晴不定的幕后大佬气质。
沈空笑弯了腰,他那被长期血与火生涯浸润的杀伐气质被脸上的笑意柔和,看上去竟然有些年轻幼稚。
韩隶抿抿唇,装作不经意地瞥过沈空嘴角的笑意,唇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勾了起来,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拉直唇角,装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
“你……有什么可笑的?”
但是几秒钟后,他终于破功,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笑容。
沈空倒是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抬手按住韩隶的后颈将他拉了过来,在他的唇上轻描淡写地碰了碰,低沉的声音因为笑声而带上了微微的沙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离开?在昨晚之后?那我岂不是太渣了?”
这种说法实在太暧昧。
纵使知道二人昨天晚上只是终于把话说开,互诉衷肠而已,韩隶也还是没能维持住脸上的镇定,耳尖缓缓地红烫了起来。
他抬手扯住沈空的领口,将对方拉近,然后咬牙切齿地在他的嘴唇上啃了一口:
“你这么说的好像昨天晚上我们做了什么一样。”
沈空微微地眯起了眼,若有所悟,缓慢而悠长地“哦——”了一声,极有压迫感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把韩隶看了一遍,刻意压低的声线中带着难以忽视的邪性和色气:
“所以,你是希望做了些什么吗?”
在他如有实质的视线下,韩隶感觉被对方目光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火烧火燎地着了起来,他的喉结微微上下移动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空居然在开黄腔。
韩隶用同样直白而**的视线迎了上去,低低地轻笑出声:
“求之不得。”
沈空的目光一暗,无声地笑了。
下一秒,床边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二人间灼热而暧昧的氛围,韩隶有些后悔地咬了咬后牙根。
昨天晚上在剖白了自己早有后手之后,他就联系了林子愈,这次估计是对方打过来的。
居然挑这个时候。
啧。
韩隶的眸色深暗,黑沉沉的眸底散发着不详之意。
电话那头的林子愈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
怎么回事?难道感冒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被接了起来,韩哥喜怒不定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什么事?”
林子愈大大咧咧地汇报道:“事情都搞定了,就等您回来交接一下了,至于那个没长眼睛敢追杀您的组织,他们的海外秘密银行账户已经被翻了老底,他们上头的人也得了教训,当然当然,手段合理合法,您就放心吧,咱们现在是良民。”
“好。”
冷冷地抛下一个字,对面就挂了电话。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