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迪文慢慢踱步到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前,思考目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否还有需要补强的地方。
按照他与陈一鑫之前的约定,东海大区和北方大区将同时出兵,分别在华北顺天府和江浙地区开辟战场。
南方的福广地区虽然不在他们的共同出兵计划之中,但如果形势发展到开战这一步,大明必然只能调集全部兵力去应对主要战场,相信南方的同行也不会错失这个轻而易举便可扩大地盘的机会。
鉴于两军的实力差距,此役的悬念不在于胜负,而是海汉能借此机会从大明身上割下多少肉。
至于这次的战争是否会成为大明的灭国之战,石迪文倒是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即便石迪文对最终胜利有极大的把握,但他也不认为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就靠这一轮战事便将大明灭国。
大明版图的纵深太大,对于极度依赖后勤供应的海汉军仍是一道难于逾越的障碍。而且以海汉现有的兵力,也还难以完全占领幅员辽阔的大明腹地。
与他并排而立的陈一鑫也在盯着墙上的地图,只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却与石迪文有些诧异。
“我们在大明这边动兵,那特战师在南海方向的行动,大概会因此受到不小的影响。”
听到陈一鑫表达的担忧,石迪文应道:“南海那边要求执委会提供支持的声音很大,但在我看来还是有一些表演的成分。一边不停喊苦,一边不断推进战线,这正是他们所擅长的!”
石迪文知道陈一鑫是在担心钱天敦,毕竟他跟钱天敦有师徒之谊,如今能成为北方大区的执政官乃至进入执委会,也与钱天敦的多年提携有着极大的关系。
钱天敦下南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对外用兵,为此不惜放弃了在北方经营多年的根基。但如果海汉与大明开战,那资源必定会优先供应大陆上的战场,南海方向的军事行动不免就会受到影响。
海汉近期热度极高的对内对外的发展方向之争,其幕后的主要推动者便是南海的几个军头。同为军界大老,石迪文不会出声反对这些同僚,但身为东海大区的执政官,他当然更愿意在大明方向发力。
而杭州行刺事件一出,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开战理由,效果胜过南海那些宣传手段百倍。石迪文主张以军事手段对大明实施报复,也很快就争取到了执委会的支持。
但他不认为南海方向的军事行动会就此中止,毕竟当地能与海汉掰手腕的对手几近于零,唯一比较有战斗力的西班牙也被赶到地图的角落里去了。
像特战师那样的精锐部队,只需对付一些尚未成型的土着武装,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石迪文确信他们完全有能力一路平推,应该也用不着执委会给予他们特殊的照顾。
陈一鑫却叹了口气道:“钱大哥要是能在北边多等上一两年就好了……攻打京师这样的重大战役,他本不该缺席的。”
石迪文这才明白其心结所在,笑着说道:“老钱是何等洒脱的人,你以为他会在意这些吗?再说了,即便他没参与攻打京师的作战,难道这战功还能少了他的一份?”
陈一鑫经他这么一提点,当下也释怀了许多,笑着应道:“钱大哥以前常说,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海汉在秘密备战的同时,其他活动安排也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而这其中最受外界瞩目的,莫过于海汉用以展示武器性能的军演了。
这次军演的组织工作,自然是由作为地主的东海驻军负责。演习场设在了杭州城西余杭县境内的某千户所的废弃驻地。
这里曾经驻扎着拱卫杭州的明军部队,但年久失修,早就不复昔日荣光。海汉接管余杭之后,也觉得这地方已经没多少修缮价值,干脆就将其废弃了。
而这么一个地方会被选为军演场地,一是因为这里距离人口聚居区较远,演习不会惊扰民众;二来这里的废弃驻地其实是一个小型堡垒,正好可以用来作为攻击标靶,演示武器性能。
这次的军演不对公众开放,在演习场的外围两里设置了临时军事禁区,仅有海汉内部人员和受到邀请的外国使节能到场观看。
而这次受到邀请的外国使节,就比出席之前军售会议的范围大多了,几乎所有来杭州参与此次国庆庆典的外国使节,都接到了海汉的邀请函。
唯一的例外,就是仍被视作“敌对人物”的大明使节岳仕宗了。
岳仕宗的外出禁令虽然已经解除,海汉也允许他离开杭州,但他还是选择留下来,一是避免这个时候回国背锅,二则也是想尽力通过外交手段斡旋,阻止海汉对大明用兵。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存在感似乎一下子降到了近乎透明的程度,无论去拜访海汉哪个衙门都被拒绝接见,以往那些有来往的海汉官员,如今也都将他当作陌生人,根本不予接待。
甚至就连他去拜访别国使节,也依然会吃到闭门羹。人人都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