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刚才虽然没有在书房参与众人的会谈,但似乎也很清楚刚才那番谈话的内容,知道白乐童等人为何匆匆离开。
听到戴成荣对白乐童等人的评价,石成武脸上却没显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沉声应道:“他们职责所在,本该如此。若是他们被你父亲几句话就说服,那我还真看不起他们了!”
戴成荣道:“但这白乐童着实有些固执,未免有些碍事”
“不妨事!”石成武抬手拍了拍戴成荣肩头道:“就让他们多碰一碰钉子也好。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这些小事无需我们操心。”
戴成荣微微点头,没有再与石成武继续争论下去。他与石成武相识多年,虽以朋友相称,但他们都很清楚,两人并不属于同一个阶层。所以在两人有分歧的时候,基本都是以石成武的意见为准。
石成武并不是为了安慰戴成荣才会这样说,他比戴成荣更清楚白乐童等人的想法,毕竟他跟白乐童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也更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以他们的身份,日常做事本就不需要忌惮他人的想法,更别说戴英达、李发这样的民间人士了。戴英达在江浙虽然颇有影响力,但对白乐童他们而言,也就只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商人而已,没必要为其改变自己行事法则。
当然了,出于朋友关系,石成武不会当着戴成荣的面把这种难听的实话说出来,免得让他觉得脸上无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戴成荣不要再关注此事,减少和白乐童等人的接触。
而此时离开李府,刚刚坐上马车的三人,也在对先前的这番谈话进行复盘。
“乐童,你还是太着急了,如果戴英达真有问题,你这么当面表明态度,可能就已经打草惊蛇了!”陶弘方对于白乐童适才的做法并不是很赞同,上车之后便开始分析起了利弊。
白乐童应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一点,但我实在不能接受他们挑战官府权威!你看戴英达说话那个口气,仿佛他才是规则的制定者一样,我就要让他明白,这个国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宁子敬道:“关于乡试的事,你都已经跟石伯父谈过两三次了,但我看他对处理此事一直没有表现得太积极,想必你再去一次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了。”
白乐童道:“我其实也一直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要说乡试办的这些猫腻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我是不信的。弘方查到的信息已经非常详实,要动用官方力量查明真相也不难,但石伯父却以种种理由推脱,不肯立刻彻查,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些不对。”
陶弘方道:“你有什么想法?”
白乐童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石伯父说要禁止你查到的那些关系户参与今年的乡试,但如今回头再看,我怀疑这些人参加乡试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别人提供掩护。”
陶弘方道:“你说的别人,应该就是指戴英达想保送过关的人吧?”
白乐童点点头道:“先前戴英达也说了,他并没有把彭玉山、卢秋这些过气人物放在眼中,只是要求我不要挡路碍事,由此可见这些人是拿了他的好处在为他办事,唯一担心的就是被我半路杀出来坏了好事。今天李发请我们过来,大概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宁子敬道:“站在李发的角度,想当中间人替两边说和也是无可厚非。他们先前谈论的那些合作项目,你们也都听到了,那些项目随便拉一个出来,估计都得几十上百万元的投入。对琼联发来说,这绝对是非常一个难得的商业机会,李发肯定会尽一切努力去保住跟扬州盐商的合作关系。”
“子敬说的有道理。”陶弘方点头赞同道:“以扬州盐商的财力,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坚定地拒绝他们。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们这样,不为钱财所动。”
陶弘方说完这句话,三人都是相视而笑。他们出身显赫,自小就没把钱财数目放在眼中,自然也没人能以此为条件收买拉拢他们。李发这种商人可没法跟他们比节操,面对扬州盐商给出的合作条件,当然难以做到像他们一样坚定。
白乐童道:“那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把事情捅穿,石伯父是不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陶弘方和宁子敬都没有立刻作声,这件事中间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甚至已经超出了他们过去的认知范围,他们此时也不能确定,对石迪文来说,到底是维护科举考试的神圣重要,还是保障所谓的大局更重要。
如果从石迪文之前的言行来看,要是他最后决定力保扬州盐商,似乎也不足为怪。毕竟按照现在所知的消息,杭州地区接下来的诸多大型工程,可能还要依赖盐商来解决一部分的费用。人家出钱出力,石迪文这边要是不给半点好处,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白乐童见他们二人没有作声,便自顾自地说道:“不管石伯父态度如何,我终究还是得再去见他一次,大不了就再碰一次钉子。要我装作不知,继续在乡试办混日子,那我实在不能接受!你们要是觉得不便,也不需出面,我会自行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