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抢占地盘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要占领登州的土地,而是要掠夺登州本地的资源。登莱战乱之后的登州当然并没有剩下多少民间财富可供海汉人下手,所以他们在登州收集的资源也比较另类——人口和矿产。
登州官府当然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属于大明的资源被海汉掠夺,陈钟盛也很想为国驱逐鞑虏,收复失地。但问题是登州明军已经用实战证明了武力手段行不通,而海汉似乎也没有进一步扩张地盘的意愿,所以在陈钟盛看来,如果现阶段没有实力将海汉人从登州驱逐出去,那就不如保持现有的太平,不要去主动招惹那帮煞星。
陈钟盛不想让治下地区战火重燃,而且这次的对手明显要比登莱之乱时期的孔有德叛军难对付得多。山东布政使司早有政令,要求各州府自行维持地方上的稳定,因为本省的精锐部队大多调去中原围剿农民军去了,所以关于海汉的事也没法向上面请援,弄得不好反而会引来责罚。
在暂时无法对海汉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当下,陈钟盛宁可让海汉继续在本地吸纳人口、开采铜矿,也不想主动破坏目前的太平局面。陈钟盛语气虽然平稳,但质疑廖杰做法的态度却是已经显露无遗了。
廖杰脸色也沉了下来:“海汉人在福山县盘踞不走,本官身为指挥佥事,有守土之责,总不能一直坐视海汉人在本地一步步坐大。就算只有一成把握,那也得等试过了才知道成与不成!陈大人,难道你真打算不战而降吗?”
陈钟盛应道:“大明与海汉并未开战,又何来不战而降一说?廖大人莫要妄语。你刚才说这事,事前并未与本官商议,若是行事不顺,出了岔子,廖大人也别想往本官头上推卸责任!”
廖杰见对方识破自己意图,嘿嘿干笑两声道:“陈大人,那你就不想想,这事要是成了,就能将海汉人驱离登州,这是多大的功劳?”
“你怕是把海汉人想得太简单了!”陈钟盛摇摇头道:“他们在福山县开矿,光此一项就至少投入几十万两银子,要的就是长期收益,岂肯因为些许小事就放弃?你以为他们千里迢迢从南方经海路来登州,就只是来攻城掠地吗?”
“如果郑艾能制住他们的高官,那就不是些许小事了,有了谈判的筹码,才能让他们放弃本地的产业。”廖杰依然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要想不战而胜,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陈钟盛叹口气道:“那要是你的人失手了呢?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应付海汉人的报复?”
廖杰点点头道:“这当然是考虑过了。海汉人兵力有限,不会来攻打登州城,即便攻破登州,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反而可能会引发我大明的反攻,我相信这并非他们愿意见到的结果。”
“就这样?”
“就这样。”廖杰见陈钟盛面露不快之色,又补充道:“除此之外,海汉人还能做什么,攻打福山县城还是奇山所?这些措施又威胁不到登州城,他们就算做了也起不到报复的作用。”
陈钟盛盯着廖杰道:“原来你是想顺便收拾张知县和冯千户,这倒是好谋划!”
廖杰正色否认了陈钟盛的说法:“本官与张知县和冯千户并无宿怨,何来收拾一说?陈大人不要乱说话。”
陈钟盛冷笑道:“廖大人,张知县和冯千户虽然没有对海汉作出激烈抵抗,但好歹也维持住了如今的太平,你这么搞法,是存心要引发战争了?这对你有何好处?”
廖杰道:“本官只想尽早将海汉人逐出登州,至于其他的,可没有陈大人想得这么多了。”
陈钟盛默然半晌才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派去福山县的人,何时才能有回音?”
廖杰应道:“只要他们能回到古现镇,便有后着安排他们脱身离开。如果顺利的话,最迟明早便会有快马回报。”
“此事我会禀明布政使司,廖大人自求多福吧!”陈钟盛听完这个回答之后,显然并不是太满意,最终还是选择了不与廖杰配合。
廖杰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原本想来交代几句就算完事,没想到陈钟盛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截然不同,而且看穿了自己想要找人一起背锅的意图,将关系撇得非常干净。陈钟盛将这事上报到布政使司,如果后续传来的消息不好,那么他就可以把责任完全推给策划并指挥了此次行动的廖杰了。
廖杰在心中暗自骂了几句,却也知道恐怕难以说服陈钟盛改变主意了,当下只能站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废话了,陈大人,请你也好自为之。”
“不送。”陈钟盛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算是相送了。
廖杰哼了一声,甩袖转身,走出了这间书房。出了府衙之后,他便直接去了军中。登州目前还驻扎有近五千明军,虽然廖杰认为海汉不会对登州城动手,但这事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他还是要到军中布置一番,该派出去的侦骑,今天就得从登州城出发了。
第二天早上,登州城并没有等来古现镇的快马回报。到了中午仍然没有任何消